☆、秽乱中宫 - 穿越之贵女记事/山不尽水无涯 - 魏南风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秽乱中宫

萧氏至那日后便又称病了,将管家之事交给了蒋氏、刑氏料理。

次日,宫里的太皇太后亦有恙,彭王刚令她进宫侍疾,紧接着便有小黄门出来宣口谕,言病中寂寞,令武成王妃进宫陪伴,萧氏没奈何,只得按品大妆,坐轿来到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不过偶感夜风,倒也没什么大碍。

萧氏见她将宫娥遣出,唯留下一二心腹,便知她定是以病为借口诏她进宫告知要事,忙正襟危坐。

“今日哀家招你进宫,实乃有不得已的苦衷。”太皇太后道:“至先皇故去,遗留的太子幼小,幸有老臣扶持,方才顺利登基,只皇帝顽劣,以至国出奸臣,哀家日夜忧心,恨不能顷刻铲除,然我三代人,不过孤儿寡母……武成王乃三代老臣,又是先帝灵前托孤的国之栋梁,我们三人便托付给他了。”说完,便含着眼泪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向萧氏行了个礼。

萧氏虽是个内宅妇人,但毕竟跟随彭王多年,自然能听懂这话里的奸臣是谁,又见太皇太后朝她行礼,只惊慌得伏拜在地,颤声道:“辅佐陛下乃臣子的本分,王、王爷与臣妇当不得太皇太后的礼,臣妇罪该万死。”

太皇太后忙亲自扶起萧氏,说道:“你们若当不起,谁还当得起,且除去身份,哀家亦是彭氏族人,与你们乃血缘亲人。”

萧氏诚惶诚恐的道:“虽是亲戚,但君臣有别,臣妇与王爷当不起。”

太皇太后携她坐到炕上,垂泪道:“本来家丑不可外,但你是哀家的亲人,哀家也不怕告诉你,去年年末,太后来告诉哀家,说先帝的两位嫔妃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哀家先时惊讶,后来就觉奇怪,这皇宫固若金汤,纵使有兵来攻,也须花费些精力,更何况两位如花似玉的娇人儿,哀家左思右想,便召来燕王询问说‘既是你负责皇宫守卫,为何先帝嫔妃无故失踪?’当时燕王请求给予时间彻查,哀家便同意了,没过几天他来告诉哀家,说两位嫔妃不慎掉落太液池淹死了,打捞起来的尸体已经泡得面目全非,叫人难以辨认,只那衣裳却是两位嫔妃之物。虽这事结了,但哀家却不敢相信,这两位嫔妃因各育有女儿,先帝崩后,便住进了慈安宫的偏殿,侍奉太后礼佛,平日无事绝不出殿门,何以会到太液池游玩?直到前几日哀家才知,两位嫔妃竟已被燕王偷龙转凤到了他家,供他恣意取乐,哀家便将他儿子周世勋招来,让他劝解燕王将两位嫔妃送回宫来,哀家可既往不咎,这孩子是哀家看着他长大,不比他父亲,还知个礼义廉耻,当即应诺哀家,次日便将两位嫔妃送了回来,可哪里知道,他那个鲜寡廉耻的父亲竟又在宫中行秽乱,哀家孤儿寡母,奈何他不得,惟有希望朝廷重臣、正义之士肃清污流,整顿朝纲,还我清平盛世。”

燕王如今坐拥宫廷,将皇宫无数珍宝搜刮一空,这在京城也不算秘密,而今萧氏听了这桩皇家丑事,倒也不觉意外,但还是详装惊怒。

太皇太后哀切道:“哀家十五岁进宫,到如今已有六十多年了,无时无刻不想出宫看看,只路虽近,却是层层阻隔……今孤儿寡妇,千古伤心。睹宫宇之繁华,却乃贼寇横行……”

萧氏此时惟有附和感叹,幸而太皇太后不过拉着她说了一番家常,又问起弄玉怀孕之事,接着赏赐了一些安胎之物,临出宫时又亲自送到慈宁宫殿外,十分不舍的道:“要常进宫来看看哀家。”

萧氏忙应诺,坐车回来,便将与太皇太后的对话告知了彭王。

彭王半日不言,只将眉头皱起,萧氏便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王爷,太皇太后若下次诏我进宫问话,我该如何回答?”

彭氏见她战战兢兢,十分不安,想定是为了前几日的那段公案,不由安抚道:“你今日做得很好,若太皇太后下次再问,你也就这般回答,既不拒绝也不承诺的模棱两可。”

萧氏想起今日白发苍苍的太皇太后那般的哀求态度,心头有些难受,便叹道:“今日我进宫,只觉太皇太后老了很多……连说些平常的心里话,还要小心避忌,就连那宫里的摆设还没我们家里好,就连我看了,这心也是不好受。”说着,便垂下泪来。

彭王何尝不知这些,但为了大局,也顾不得她。

萧氏长叹一声,招来弄玉,将太皇太后的赏赐交给了她,说道:“太皇太后让你好生将养,不必进宫谢恩。”

弄玉便遥遥向皇宫方向行了叩拜礼。

因这年事多,团团出嫁的日期一推再推,如今终于将日子定在了月末。

团团卖身进府,婚姻大事自然由她这个主子操办,出阁的嫁妆,周氏第一个要避嫌,圆圆也不方便插手,年初弄玉已拿了三百两银子交给谢登家的打理,临近婚期,便将前段时日让彭郁璋买下的那处宅子送给了周氏。

周氏再三不要,彭郁璋道:“你伺候她多年,这宅子也算全了她的一份心意。”周氏听了这话,也只得收下。

虽团团不过一个丫头,但周氏是弄玉的奶妈,得知二人将成婆媳,王府里的人都提前送了礼来。及到出嫁之日,团团满脸的泪水拜别弄玉上轿。

团团一走,弄玉只觉冷清了不少,且怀孕之人,心情时好时坏,比平常脆弱,所以发脾气是常有的事,彭郁璋有所察觉,一有空便尽量回家陪伴。

他本来朋友多,其中不乏朝廷官员,以及白身的名士名僧,更甚有江湖中人柳江、戏子卫若兰等人,且彭王也十分好客,所以王府京城有宾客往来,偶尔彭郁璋性起,也会出府随友人泛舟品谈,如今少有外出,皆在内院陪伴弄玉,闲来弹琴作画,或者逛园子游湖,合府人看在眼里,皆赞一声神仙眷侣。

这日,彭郁璋休沐在家,彭王无事,便招他来桂馨园说话,恰好有人来拜访彭王,彭郁璋便欲回涵碧轩,萧氏此时正与甄婉容说话,见了他,忽然想起一桩事来,便让他留下用饭。

彭郁璋未及答言,那甄婉容便起身说:“姨妈,我屋里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等会儿再过来。”

萧氏笑道:“也好,我也正与季玉有话要说。”

甄婉容便别过二人出去了。

这时丫鬟已捧着提盒进来将饭菜摆好,萧氏让彭郁璋坐下。

此时丫鬟们皆出去了,满屋内静悄悄的,彭郁璋知她有话要说,只故作不知,自若用饭。

萧氏斟了一杯酒给他,笑道:“你媳妇这两日身子如何,可还呕吐?”

彭郁璋接过来,道:“前些日子已恢复,如今饭量一日好过一日,就是脾气大了些,”说到这里,便想起弄玉发脾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萧氏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他那笑容,想必是乐在其中,思及侄女,便觉有些碍眼,笑道:“怀孕的人自然脾气大,也幸好你有这耐性,天天带着她出来逛逛院子,我有你弟弟那会儿,脾气比世子妃还大,倒是你父亲可没你这份耐性。”

长辈间的事,彭郁璋不好评论,只吃了口酒,微笑道:“王爷志向高远,忧国忧民,不比我,沉迷闺阁之乐。”

萧氏笑道:“我哪里不知这个,不过念叨两句罢了,且你媳妇样样出挑,也值得你掏心掏肺的对她,不比你表妹婉容,虽看着模样好,却是个苦命的,当日她父母托孤给我,让我一定为她找门好亲,可这几年我见京里的子弟大多纨绔,没几个成材的,你表妹嫁过去,岂非受罪?且我也舍不得她嫁出去,想留她一辈子来,只奈何女大当嫁,留来留去留成仇!她只比郁美大一个月,如今郁美都定亲了,她还连个婆家都没有!”说着,一面叹气,一面拿眼看他。

彭郁璋却只微笑不语,低头喝酒。

萧氏知他是个惯会装糊涂的,不把事情挑明,休想得到答案,于是笑道:“你看婉容那丫头,比起你媳妇如何?”

彭郁璋笑道:“自家娘子自是千好万好,不好也不娶进门,纵使有些缺点,也觉可爱,婉容表妹自也是很好,若不好,也不值得王妃疼惜。”

萧氏见他打太极,笑道:“我当然觉得她好,说句老实话,京里的姑娘还没有哪个能比得过她的,只我问你,她好不好?你是当世名士,鉴赏人颇准,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觉得你表妹如何?”

彭郁璋依然笑道:“王妃的侄女,自然是好的。”

萧氏心里有些恼怒,却笑道:“这叫什么话?难不成她若不是王妃,就不好了?”说到这里,干脆将话挑明了,说道:“如今你媳妇怀着孩子,也不能伺候你,你是我们王府的世子,没个伺候的人怎么成?婉容你也是知道的,性子好,模样不错,也知理,我叫她去伺候你们夫妻,你觉得如何?”

彭郁璋还是微笑道:“婉容乃王妃侄女,是王府亲戚,哪里有亲戚来伺候我们夫妻的道理?王妃纵使舍得,我季玉也不愿如此作践她。”

萧氏脸色一僵,干笑道:“我不是作践她,你们夫妻都是尊贵的人儿,她过去伺候也不算什么,只要你给他个名分就成。”

彭郁璋敛了笑容,说道:“这话休要再提,王妃是什么身份,岂有您侄女伺候人之理?今日这一席话就当季玉没听过。”说完,便起身告辞离去。

萧氏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半晌都没说话。

此后,没过几日,宫里太皇太后竟薨了,彼时朝廷上下,无不纳罕,太皇太后并无大疾,何以如此不明不白的就去了,又因太皇太后素有德行,因而赋闲在家的彭王、蒋干,以及阳辅政、定国侯等阁老重臣都先进宫问由,几位太医说太皇太后乃中风猝死,虽有些怀疑,也只得作罢。

当即京城所有的寺观击钟三万杵,宣告太皇太后宾天,皇帝去杖、,服衰,辍朝五日,并招彭郁璋进宫颁布哀旨:朕以冲龄,钦奉皇考德宗皇帝懿旨,承继皇祖嗣位……至去岁以来,太皇太后凤体渐致违和,屡进汤药调理,方期日就安痊……不料遭中风,服药罔效……仙驭升遐……谨遵遗制,穿孝百日,并素服二十七日……

次日群臣素服进宫哭临,见太后、皇帝东厢奉慰,在京文武官员三品以上命妇早晚两次进宫哭临。敕谕天下:自闻讣日为始,在京禁屠宰四十九日,在外三日,停音乐祭祀百日,停嫁娶官一百日、军民一月。

弄玉每日随萧氏、蒋氏、刑氏、夏侯氏入朝随祭,未正以后方回。停灵三十七后,送灵入先陵,陵墓虽不远,但来回却要一月光景,此时已是仲夏端午,弄玉身子已快五个月,而韫玉也有诰命在身,因临盆在即,自不用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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