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似纸张张薄

薄暮时分，胤禛神色间满是疲惫。

宜修见他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劝道：“四郎，事情总有做完的时候，瞧你这般辛苦，别把身子再给累坏了。”

胤禛在椅子上坐下，抬手揉着眉心。

说道：“小宜有所不知，朝中那些个重臣，为了保住曹之璜，暗地里的手段使了个遍，更有甚者，私下还给我也送了不少东西，”

宜修听后，唤剪秋去给胤禛端上一杯热茶，自己走到他身后，娴熟地为他按摩起来。

在她的一番按压之下，胤禛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许。

仍闭着双眼，继续说道：“这件事，吏部、户部、礼部都有官员牵涉其中。”

宜修停下手中动作，让剪秋出门去守着。

待下人都退了出去，才开口道：“汗阿玛年迈，精力渐不如往昔，诸多朝事已难以事必躬亲。

现在，谁都想在天下棋局中抢占关键一子。

但是，只要汗阿玛还坐在龙椅上一天，那他永远都是执棋之人。”

胤禛认真思忖了一番，而后说道：“可是八弟他们已经在朝中广结人缘了。”

“看似一呼百应，实则烈火烹油。

怕是在汗阿玛那里，已经有了结党营私之嫌。”

那些人，之所以如此忌惮曹之璜这案子，怕被一查到底，无非是不想废了他们经营多年的权势根基。

而康熙那边，则是想将这些已然烂透的势力，连根拔除。

“小宜说的是，古往今来，因结党营私，而自毁前程的例子数不胜数。”

“想来四郎心里是有数的。”

胤禛原本还有点犹豫的，但是邬思道也曾跟他说过，争是不争，不争为争，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如今看来，这或许便是应对当下局面的最佳法子了。

而后，历经多日的辛苦查证，那曹之璜一案总算被查得清清楚楚。

胤禛整理好厚厚的证据册后，便进宫面见康熙去了。

康熙端坐在龙椅之上，翻阅着胤禛呈上的折子。

看完之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夸赞道：“老四啊，这次这差事，你办得可是极为妥当，朕很是欣慰。”

胤禛回道：“儿臣谢汗阿玛夸奖。”

“朕当初将此事交给你来负责，便是信得过你能秉持公正，如今你果真没让朕失望啊。”

“汗阿玛谬赞了，儿臣不过是尽了身为臣子的本分。”

康熙手轻抚了下胡须，当即下令：“好！即刻按律严惩曹之璜。至于那些与他相互勾结朝臣，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朕要借此机会，好好整顿一下朝堂的风气。”

随着康熙旨意下达，算是尘埃落定了。

而胤禛也因此，博得了一个公正不阿、铁面无私的名声。

只不过，有得必有失。

此事过后，胤禛在朝中也树敌不少。

八阿哥胤禩府上，几位心腹正聚在一处，小声商议着。

有人率先开口道：“八爷，雍郡王这次出尽了风头，借着这曹之璜的案子，狠狠打压了咱们的人，那些个被处置的官员，可大多都给咱们递了投名状的，这下可好，全折进去了。”

另一人也附和着说道：“就是啊，八爷。雍郡王这般行事，哪里是秉持公正，依属下看来，分明就是借机铲除异己罢了，着实可恶。”

胤禩摆弄着手上的扳指，说道：“以往瞧着四哥一副闷声不响的样子，没想到手段如此凌厉，之前倒是小瞧他了。”

“八爷，那咱们就这样咽下这口气不成？那些被处置的官员门生众多，咱们不妨暗中联络一番，让他们寻着机会给他使些绊子？”

胤禩微微摇头，沉声道：“不可，如今汗阿玛正盯着此事，对四哥又是赞赏有加，若贸然行事，就得不偿失了。”

有人问道：“那八爷的意思是，就这么看着雍郡王越发得势？”

胤禩手敲着桌面，思索片刻后道：“四哥这次虽得了名声，可也树敌众多，难免会有人寻他麻烦，待时机成熟，再做打算不迟。”

几位心腹听了这番话，虽仍心有不甘，却也知晓只能如此，纷纷点头应下。

年底，康熙再次让胤禩追讨国库欠款。

胤禩却直接辞退了户部的官职，试图与这件事撇清关系。

于是，康熙又将此事交给胤禛。

又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宜修的小书房，已经是他们两口子，探讨朝事的固定场所了。

每次胤禛和谋士们商讨完以后，还会来听听宜修的看法。

“之前八弟兼管户部时，对那些官员借款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欠款的人众多，又各有各的难处，想要把银子都追回来，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四郎，这追讨国库欠款一事，实乃利弊交织之局。其中难处，自不必多言，然所蕴机遇，亦不可小觑。”

“小宜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