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三天后，周四晚七点。
丛潇和林莫一起坐在广电大楼的直播厅内，两个人已经最大限度的挨近了，但是丛潇看着距离自己还是有一米之遥的林莫，小声的抱怨：“干嘛要离的这么远？耽误咱们两个聊天……”
林莫顿时一脸黑线，抚额纠正：“……咱们一会儿不是要聊天……”
“知道知道。”丛潇随意的回答，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对，“其实也和聊天差不多。”
是，差不多。林莫也懒得再纠正她，因为直播已经开始，接下来他所说的话，或者应该说是他们所说的话，都会直接通过各种媒介传递到所有人的耳中。
自从回到C市一直到半个小时之前，丛潇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不适应这项工作。因为离开的那两年，从记者到主持人这些她也都做过，而且每次自己尽心尽力的结果都是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可是这次……或许做不好，因为她根本不可能做到尽心尽力。
其实丛潇知道，电视台这次选择了林莫不过是因为如今林氏的状况，而社会各界的人士应该都想知道在林氏处于这样的危机之中，身为林氏总裁的他会有什么反应，他会怎么做。
或许有这种期待的人还算好的，因为在这种时候，总是会有那些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一心想着看热闹或者是……想着如何为自己谋利益的人。
当然，电视台就把第二种类型直接发挥到了极致。
林莫的事情，林氏的事情，是能够为电视台提高收视率，获得无限利益的事情。
丛潇虽然可以理解电视台的这种行为，但不代表她能够接受这种行为。所以，那些希望她能在节目之中间插着问一些关于林氏现状以及未来打算怎么样怎么样的这些无聊问题，她早就决定一个都不会问。
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采访罢了，加上了那些内容，多沉重。莫莫他又会……多难过。
两年过去了，她发现，如今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所在乎的人难过，她真的一心只希望他们能过得好，能过得无忧无虑。这样，自己无论在哪里，都会决定满足的。
半个小时过去，只要是有丛潇问问题的环节，那么她所问的都是那些无关于现在，而是一些想要进入商界，想要从商的应该了解的基本常识和一些有用的经验。
虽然这些问题都不是大家那么关心的，但是因为丛潇那和马凡完全不同的主持风格，有些诙谐幽默，轻松自在的感觉，对大家还是有很大程度的吸引。
时间过得很快，节目之中插播广告。镜头移开，丛潇轻舒了一口气，弯下腰拿出两瓶水随手递给林莫一瓶：“渴不渴？”
林莫一笑，接过：“以前我来的时候，马凡姐从不给我准备水，还是我们小潇比较贴心。”
这么一句赞扬的话，丛潇听着十分受用：“当然！莫莫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水喝就一定有你的一口。”
林莫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一直很放心。”
正闲聊间，丛潇放在衣服兜中的手机震了起来，其实她知道来录节目尤其是这种直播的节目中是不应该带手机的。但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录节目之中即使感受到震动也不会受到影响，所以就大胆的放在兜里没有拿出去。
可是等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之后，心里顿时哀嚎：怎么就没有把手机放在办公室内？要不……装作没带？
正犹豫间，林莫正好倾身过来，看了看上面闪烁的名字，然后问：“不接？”
丛潇摇头：“不能接，就装作我没带好了。”
林莫挑了挑眉，目光移开落在远处：“小潇，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最应该问的是什么问题。”
手机震动停止，丛潇淡定的把手机放了回去：“知道，但是我不想。”刚刚的那个电话不就是来提醒她接下来应该多问一些关于林氏的问题的吗？可是她不想，没有人能逼她。
打定了主意不会问，那么她就是不会问。
“莫莫……”在节目即将开始的时候，丛潇叫他，“其实你明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同意来上节目？”
明知道他们一定会想问那些让他伤心的问题，他为什么还要来？这种时候，不是她想要他逃避，而是……她不想看着他，因为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费神伤心。
林莫转回头，看着他柔柔一笑：“我只是……不想放弃能见到你的每一次机会罢了。”小潇，那么了解你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那晚答应我的不会走，不过是在骗我让我安心罢了。
终究还是会走的，所以莫不如抓住一切能见到她，能和她在一起的机会。这样，如果以后身边没有她，毕竟还能有更多地事情留待怀念。
听着他的话，丛潇不由低下头敛下眼中复杂的神色。镜头移回的瞬间，她蓦的抬起头，很快的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
剩下的二十几分钟匆匆溜过，自始至终没有一句话是涉及到那些问题的，但是丛潇可以保证，除了她自己和莫莫，没有人会想到她是刻意的避开了那些。因为每个环节环环相扣，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自然而然的问出。
到了最后，竟然会给其他人一种：她不是不想问，只是还没来得及问时间就已经到了的感觉。
节目的最后，丛潇习惯性的说着总结语，可是却在最后句话那里，陡然顿住。
台上静了两秒之后，她笑着看向林莫：“其实，在刚刚休息的时候，有一个人想要我把她心里的想法，传达给林总。”
林莫轻挑眉梢，休息的时候一直是她们在聊天，没有任何人来找过她。林莫虽然有些弄不明白丛潇想要做什么，但还是很配合的反问：“哦？是什么？”
丛潇看向镜头，脸上笑意不减：“那个人要我告诉林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她愿意代替林氏，守在你身边。”
“小潇，你……”林莫想要问清楚。
丛潇立刻抛过去一个眼神，小声说：“这个时候问，会被大家都知道的哦。”
“……”
下了节目，林莫送丛潇回马凡家。自从丛潇回来就一直住在马凡那里。当然，她不是去当电灯泡的，而是她的好表姐已经和她的准表姐夫住在一起，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她去住一住还能避免浪费那么好的资源。
车上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快要到家的时候，林莫到底还是先忍不住问了出来：“小潇，你……为什么那么说？”
为什么那么说呢？或许是因为他对她这么多年的守护，或许是因为他对她说的那句“我只是不想放弃能见到你的每一次机会罢了”，也或许是……
“小潇，他会看到的。”
丛潇默然。是啊，他会看到的，她知道他会看到的。所以最后一个或许，就是――或许他会舍不得她，然后再一次放过林氏。
这是一场赌博。不过丛潇现在想一想，无论这场赌最后是赢了还是输了，对她自己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因为，如果她赢了，顾之川会为了她放过林氏，那么是不是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两点的地位？或许在他心中，他还是在乎她的？或许，他们两个……还会有可能。
如果她赌输了，顾之川没有就此罢手，那么林氏必定倒闭无疑，那么……就像她当初答应林伯父的一样，从此之后，她会用她自己，来守护他。
车慢慢停下，丛潇透过车窗看着楼上那些明亮的灯光，小声回答：“莫莫，我说的是真的。”
下车前，她最后说的是“我说的是真的”，似乎不是为了回答林莫的任何询问，只是在坚定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