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奔丧
芳草与天极同往临安侯府奔来,才下车,芳草便看见了漫天的白色,在烈日的照射下,显得明晃晃的很是刺眼。
天极一手搀着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绕过影壁后,听见里面传来阵阵的哭声。芳草抬眼看了看,紫藤花早已经谢去,已是绿叶葱茏了。她仿佛看见自己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在紫藤架下玩耍,一晃,哪知时间不等人。
芳草回头看了看天极,却是一脸的恬淡。心想好在自己遇见了他。芳草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并肩往堂屋走去。
流霞走了出来,看见了他们:“国公爷和三姑奶奶回来了。”
芳草将手抽回来,又去拉流霞,见她脸色有些憔悴,忙关切道:“三嫂这些天也辛苦了,操心的事不少,你有了身子,更要保重。”
流霞见天极在场,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芳草就走,一面和她说道:“快过来,家里只怕要乱套了。”
及至灵堂,芳草一抬眼便看见了那块黑漆金字的灵牌,上面是几字隶书,写的是“临安侯演公之位”。芳草心想上次回来时,她为了二嫂的事来求父亲,父亲还生气来着,怎么几天不见,就已经阴阳两隔了。要是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说那些话来气他了。
杜柯捧了香来,天极和芳草拈香恭恭敬敬的祭拜过。芳草绕到了棺木前,看见了静静躺在那里的老父,自从她们母女被逐出这个家时,芳草心里一直不肯承认他是父亲,口中只会称呼侯爷。杜演找到芳草的铺子上,与芳草理论的情景仿佛还是昨日,一转眼却是生死的距离了。芳草没有陪在他身边走过最后一刻,不知道他心里是否恨这个做女儿的,或许在他闭上眼睛那一刻,他念着的是做了娘娘的大女儿,成了王妃的二女儿,自己又算什么了,给侯府抹黑呢。
芳草瞧了瞧那张惨白的脸,那么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芳草心想二哥的突然离去让这个老人深受打击,大哥的事又让他心力交瘁,如今什么纷争都可以放下了,只怕走也得走不安心。
芳草抚摸着棺木,眼中蓄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她抬眼看去,只见幔子后面跪了不少人。双庆、奎哥儿、水生,还有几位堂兄弟。个个都披麻戴孝,哀哀欲绝。
芳草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心中正担心她,便扶了画儿往挽翠阁行去。等到挽翠阁时,却不见人影,问小丫头才知道原来在沈夫人那边。
芳草顾不上天气心烦,顾不得日愈沉重的身子,一个劲的摇着手中的扇子,等到了神夫人这边。却见府里的女眷们都在此处,沈夫人的病更加严重了,正躺在床上休养。慧姨娘、孙姨娘、许姨娘坐在下面的椅子上。芳草先到了母亲跟前,许氏连忙起身,略说了句:“你回来了,国公爷呢?”
“他在前面呢,娘可好?”
“好,我有什么不好的。”许氏眼中无神,杜演的死原本与她关系不大。只是突然觉得失去了什么,自己甚至无法到杜演的棺木前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只能将这些凄楚埋在心里,回挽翠阁没人的地方好好的哭。
芳草看见母亲这个样子自然难受,又到沈夫人跟前看视了一回,精神不大好,脸瘦削了不少。芳草心想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她的儿子下狱被抄家,丈夫又跟着亡故,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哪里扛得住,芳草突然心生一股同情来。于是说了句:“太太可得保重。”
沈夫人自然没有心思来顾芳草,曾大*奶走了进来,急忙对沈夫人道:“太太,问起那班和尚来念经超度呢?”
沈夫人道:“让管家去处理吧,场面要好看,我们家还没有倒。”
曾大*奶心里却是为难,自己房里才被抄过,如今哪里有心思弄这些。沈夫人吩咐不得不从,见芳草在此,心里有好些话要问她,便对她道:“三妹妹回来了,正好有事我要问三妹妹。”
芳草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自己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要如何开口,她随着曾大*奶来到了偏房。
芳草见她穿着月白的半臂,素白的绫子裙,头上只几件素白银器,脂粉未施,素净清淡。曾大*奶拉着芳草的手便问:“三妹妹,你大哥的事可有准信呢?”
芳草摇摇头:“大嫂,只怕这事不大好处理。说是大哥好些事被翻了出来,又有人有意为之,恐怕要退回家产,无罪释放,只怕难。”
曾大*奶脸上迅速冷却了下来,皱眉道:“这个杀千刀的,他在外面当官,也不知得罪什么人了。如今侯爷也没用了,这个家该怎么过,可不是要把我给愁死。实话和三妹妹说吧,家里露出难处来了,侯爷这事出来得太突然了,下面的钱也还没收上来,该怎么将这个丑给遮过去呢。”
芳草心想难道杜家也只剩下个空架子了吗,她知道这个空架子也快要保不住,此时她不敢说出口,朝堂上的这些事她也闹不明白,当然也不是自己该管的。只得安慰道:“大嫂,你先放宽心,大哥的事只好先放一放,将侯爷的事处理完了再说。”
曾大*奶焦急道:“只好如此了,这么热的天,哪里敢在家久放呢。可能三五天就得出殡。哎,真愁死我了。”说着又那着绢子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