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提拉穿着一条深色的丝质衬衫,西装长裤,和仓库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缓缓走到奚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戏谑道:“小溪,竟然跑来做这种不入流的买卖,李赫延给你的不够花吗?”
吉拉有些诧异地想要抬起头,却被奚齐一把按了下去,听见对方悄声道:“别信。”
提拉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奚齐的下巴,后者抿起嘴唇,撇开了视线。
“抱歉,是我忘记了,你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总是爱面子的,”他嘴里说着抱歉,话语间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强迫奚齐仰起头,赞叹道,“小溪,每一次见你,都比上一次更好看了。”
皮普和吉拉都死死低着头,不敢看一眼,但是奚齐知道他们都听见了,咬紧了下唇,属于少年人的屈辱感涌上了心头,一声不吭。
提拉看着他逐渐泛红的眼眶,忽然笑道:“黑桃j,你给自己起的代号?真有意思,只给了你一小片池塘,就开始风生水起,我该给你道歉,我不该骂你给外国男人当租妻。”
租妻两个字一出口,吉拉的肩膀明显颤抖了一下,被皮普狠狠掐了把大腿,到底是没抬起头。
奚齐在小伙伴中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就搬出了吞武里的陋居,也不肯说搬去了哪里,再之后每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总是打扮时髦,穿戴整齐,还去了市区的学校上学。大家都知道他是莲花码头老大阿南的远房亲戚,只当他是跟对了老大发了财,谁也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他长得那么好看,地位又如此卑微,怎么不可能呢?
提拉含笑看着他屈辱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从眼角,一路抚摸到嘴角,勾勒出嘴唇的轮廓。
奚齐忍无可忍,张嘴就咬了上去。
提拉迅速收回手,站起身,道:“收回我的话,你有时候还挺像你爸爸的。”
“我爸爸是谁?”奚齐忽然问。
提拉不说话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奚齐张了张嘴,意识到提拉一直往这个话题带,却从来都不明说,稍微动脑子想想就知道不怀好意,收起表情,木然道:“我不想知道了,坤提拉,等你哪天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你想把我们怎么样,他们两个只是跟我一起来拿货的,这点钱入不了你的眼,你放了他们,想让我做什么?”
提拉道:“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小溪,你能明白吗?”
“无论你回去之后马上和那位大少爷告状,还是对我摇尾乞怜请求投诚,你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我的计划,你还不值得一提。”
奚齐悄悄攥紧了拳头。
提拉往后退了两步,阿赞从他背后走上前,捏着奚齐的后颈,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奚齐惊惶失措,挣扎起来,被他在背后扭住了双手,皮普和吉拉大惊失色,试图拉住他,但是被其他手下从背后一人狠踹了一脚,倒在地上失去了抵抗力,痛到不住地哀嚎。
提拉双手插兜,显得闲适而又自在:“上回我可能是误判了李赫延对你的宠爱程度,光亲一口不够,如果——”
他盯着奚齐乌黑的眼睛,露出一个微笑:“我上过你呢?”
奚齐被强行拖进了仓管的小房间,里面没有窗户,漆黑一片,阿赞把他扔在了地上,在腰间狠踢了一脚,剧烈的疼痛让他骤然蜷缩在地,半响直不起腰。
屋内的白炽灯被点亮,低瓦数的老式灯泡让整个小屋都笼罩在了一层暖黄色的昏暗光线下,吊着它的电线随着关门带起的风晃动,灯泡里的脏东西投下的影子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荡漾。
奚齐忍着腰间的疼痛,努力仰起头,看见这个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行军床,一个磨损的木头桌子,上面摆满了廉价化妆品,桌子旁是几节钢管搭成的简陋衣架,上面挂了一件土黄色的制服,其他都是花里胡哨的私服,甚至还有几件性感大码内衣。
提拉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摸出一片金色的小方片,在手里把玩着,慢条斯理地踱步到奚齐身边,半跪了下来,俯下身:“小溪,我可真喜欢你,我身边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真应该先收下你,再送给李赫延,可惜。”
“不过,那位大少爷在这方面有点洁癖,我倒是不介意,等他厌倦了,我还愿意接收你。”
他单手按着奚齐的胸膛,眉骨高而眼窝深陷,浓密的睫毛灯光下投下一道黑影,盖过了眼底的情绪,似乎还是在笑着,用牙齿咬开了安全套的包装。
奚齐眨了眨眼睛,瞳孔里倒映着那个套子,恐惧和愤怒像汽油一样被一瞬间点燃,轰然炸开。
提拉伸手欲抓住奚齐的衣领,将他拖上行军床,顷刻间,奚齐动了一下。
他没有试图站起来,提拉比他更高大,此时站起来毫无优势,而是就着蜷缩在地的姿势,如同一只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然张开身体,双手扣住他的肩膀,提起膝盖狠狠撞向对方。
一声闷哼,提拉完全猝不及防,向后仰去,还是被他击中了受过伤的下肋。
他没有料到这个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儿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也敢反抗,更没想短短几个月,他的身手进步如此之快。
提拉捂着剧痛的下肋,疼得冷汗直冒,奚齐趁机就地一滚,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踉跄几步,想要爬起来朝门口跑去,不料被人抓住了脚踝,往后一拽,扑通一声,栽倒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
提拉松开他的一只脚踝站起来,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被冒犯的阴鸷。
“呵,”他冷笑一声,松开了捂着下肋的手,甩了甩手腕,“李赫延教你怎么咬人了,小溪?”
话音一落,他不给奚齐喘息的机会,在他试图站起来的片刻间大步上前,一记迅猛的直拳直击头部。
这一拳速度极快,标准的正式比赛时的格斗架势,若是放在三个月前,奚齐绝对躲不开。
但是这一次,他迅速偏过头闪避,同时左臂向上格挡,精准架开了提拉的迎面而来的拳头,卸了三分力道,生生用肩膀扛下来这一拳,几乎是同时,抬起右手,立刻还击一记西凶猛的勾拳。
可惜这一拳以半跪在地的姿势挥出,力量和速度都被削弱不少,提拉轻松躲开。
好在给奚齐争取到了空间,他一只手扣住身后的桌子,从地上一跃而起,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死变态!”
然后猛地一拳迎了上去。
提拉被他喊得怔了半秒钟,一拳砸在了左脸上,整个人都向后踉跄两步,愣了片刻,瞬间暴怒,一脚将想要继续扑过来补刀的奚齐踹到了桌子上。
木头桌子被撞得吱呀乱响,化妆品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奚齐手忙脚乱想要爬起来,却被提拉骑在身上,往脸上狠狠甩了十几个耳光,打得他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提拉攥着他的头发,低下头,右手在他破裂的嘴角捻了点鲜血,沾进舌尖,香甜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扩散,笑了出来:“小溪,你真有意思。”
奚齐喘着粗气,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稍一恢复体力,立刻抡起拳头,凭着感觉找到方向,狠狠砸了上去。
提拉骤然被击中太阳穴,脑袋一歪,从他身上摔了下去。
奚齐立刻扑上去一顿乱拳挥舞。
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扭打,踢翻了行军床,撞断了不锈钢衣架,把破破烂烂的木头椅子砸得稀巴烂。两人都满脸失血,衣衫凌乱,狼狈不堪,不相上下,难分胜负,每一拳都往把对方打死的劲儿里去。
外面听见了动静,阿赞迟疑着守在门边,但是提拉没有发话,没人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