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回门
今日,乃是云初三朝回门的日子,花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老夫人着重安排两个儿子儿媳,务必准备好回门宴,要办得风风光光。一切都看似正常,唯独不正常的就是作精花西凡。他趁着妹妹的回门宴,竟和父亲坦白从宽,道出自己离家后的所作所为。
原来,他离家后并没有如他所言投靠自己的大伯父,做其手下的一名小吏,而是和一帮狐朋狗友下海经商。而且,由于他初次下海,经验不足,竟把花不兴给他的十万两银子赔了个精光。
书房里,花西凡和自己的老子又吵了起来。他倔强地认为自己没错,从商有何见不得人的?他就是喜欢从商,和老子一直叫板,花不兴说一句,他顶回两句。
自从小女儿云初小小年纪被迫嫁给李成训为妃,花不兴便郁郁寡欢。如今,唯一的儿子花西凡居然在外面经起了商。古有四民,惟儒最贵,商人的地位最是低下。花家世代读书人,如今却出了一个满身金钱铜臭的商贾,花不兴深感愧对列祖列宗。
花不兴在书房里捂着胸口,看着不成器的儿子,手里的棍棒都被打折了。他仰天长叹:“我花不兴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了一个你这样的逆子。”说完,竟气倒了下去。
花西凡再混账,此刻见气晕了老子,也慌了神,慌忙接着他父亲,生怕磕着碰着。他对着外面的贴身侍从喊道:“花勇,快请大夫。”
花府二房顿时乱作一团。赵氏满脸忧愁地站在床边,看着大夫为丈夫诊脉。那白胡子老头一手按在花不兴的手腕上,一手抚着白胡子,闭着眼睛听着脉象。片刻后,他缓缓说道:“花大人这是肝阳暴张,化热化火、气机逆乱、上冲于头、清窍被扰、窍闭神匿,所以才会晕倒不省人事。”
赵氏连忙请老大夫开药医治。老大夫给花不兴扎了几针,清除淤堵,又开了疏肝解郁泄火的汤药,嘱咐好怎么煎服,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赵氏命花勇付了诊金,带着老大夫出了花府。正好碰到三朝回门的李成训和云初的马车。
接到下人来报,病倒的花不兴强打精神,忍着不适,挣扎起身,带着花家老小前去迎接睿王和睿王妃。
云初看到脸色苍白的父亲,强颜欢笑的母亲,一直注视自己的姐姐……云初以为他们是在为自己忧心伤神。又扫过躲在角落战战兢兢的哥哥,云初明白了,准是哥哥又做了什么荒唐事,现在不好开口,等一会得单独问一下母亲。
李成训被花家男人迎到了客厅。云初则被花老太太和太太小姐带去了偏厅。花家女眷看着坐在高位正坐的云初,上前叩拜问安。金珠玉珠站在两侧,让众人起身。花云初这才起身,对老太太和母亲请安。被老夫人和母亲一把抱住,老夫人劝道:“王妃,现在只有尊卑,没有长幼。”
云裳上前拉过她的手,问道:“王妃,可好?”说完,忍不住掉下眼泪,又觉得不妥,连忙擦干。
云初拉着姐姐的手,搂着母亲和老夫人,说道:“姐姐,放心,云初,很好。”现在她说话颇为利落,虽然不能连贯,但也不结巴了。
花老夫人扶起她和赵氏,一同把她扶到了位置上。老夫人在右,赵氏在左。她们和云初话起家常。说到花西凡时,赵氏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点点头,赵氏才开口道:“云初,你哥哥他又惹祸了。他和一群狐朋狗友下海经商去了,一分钱没赚,赔了精光。你父亲大发雷霆,被他气晕了过去。知道你回来,又强打精神招呼。”
云初点点头。她和花西凡相处得少,但是对于这个处于叛逆期加青春期的男人,还是比较能读懂他的内心。他就像现代十八九岁的热血青年,一心追求着自己的梦想,无知无畏。
她看着母亲紧皱的眉头,摸了摸母亲的眉心,说道:“母亲,若是,哥哥,喜欢,不妨试试。也,好过,无所事事,惹祸招灾。”
赵氏听女儿如此说,还以为她会怪罪花西凡丢了花家的脸面,让她也面上无光。没想到女儿竟同意儿子去经商。
她点点头,决定回去按照云初的意思劝一劝丈夫。得到了云初的支持,赵氏松了一口气,开始热闹地带着众人和云初叙起家常。
花不兴带着弟弟花不同,儿子花西凡,侄儿花西岳,另外两个嫡亲侄儿年岁小,先不说,还在书院念书,就没让他们回来,怕他们怯场。还有花家的身份高的宗亲们作陪。李成训在酒桌上和他们谈诗论句,绝口不提半路朝事。花不兴暗暗点头,看来女婿真的是一个忠君爱国,没有不臣之心,更是毫无野心的皇子,实在难得。越看越喜欢,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李成训看着除了花不兴外,花家宗亲还是很巴结自己。看来花家可用。看着一旁喝多的岳丈和大舅子,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回门宴一直到了月上柳梢头才散去。花家众人在门口送别李成训和云初。花不兴被下人搀着回到了逸云轩。赵氏陪着他坐在床边。“老爷,刚才云初说让我们不妨支持西凡去做他喜欢的事,也许对西凡来说这是个好事。对花家也是好事。”
花不兴对儿子成才已经绝望了。他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沉默不语。赵氏看着心疼不已。她怎会不知道花不兴对儿子抱着多大的期望,看看花西岳就知道了。可是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当初她生下花西凡,花不兴爱若珍宝,把他捧到手心里疼爱。在花西凡周岁抓周礼上,一岁的儿子却让人大跌眼界。只见儿子晃晃悠悠抓起算盘珠子,塞给旁边护着他的美貌丫鬟,最后紧紧搂着丫鬟,磕磕巴巴道:“我,要,红,儿。”
当时花老太爷很是不喜,气的拂袖而去,认为此子难有作为,将来定是混迹烟花柳巷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