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各走各路
自从那晚过后,翎瑚深深体会到了等待的滋味。一天、两天、十天、半月……从前如流水般而过的日子,此刻却变得极为漫长而又难熬。她也曾外出游玩,或是召了傻牛进来继续塑那尊后羿神像,只是心神不在,万事都变得无趣,往往不到半刻就失了兴致。
这天她刚照着傻牛的脸修了修泥像就甩手不干道,“他怎么又胖了,星痕,”星痕近来最怕她这突然而来的火气,听见后马上垂首道,“奴婢按公主的吩咐,已经让他少吃了。”傻牛也点头道,“公主姐姐,我每次只吃两碗饭,一碗菜了。星痕姐姐天天看着我,想偷吃也不行。”
翎瑚干瞪眼,“你吃了两碗饭还想偷吃?星痕,以后同厨房说一声,只给他一碗饭,半碗菜就行了。”
“啊?”傻牛苦着脸做哀求状,“公主姐姐,傻牛吃不饱就没力气了。”
“谁要你有力气?你只要给我瘦下来就行了。”翎瑚看着手下那尊像是永远也完成不了的泥像,气躁心烦,“你再不听话,我就真不给你饭吃了。”
傻牛求助似地看向星痕。星痕硬着头皮上前道:“公主,奴婢会盯着傻牛的,不过奴婢想,既然这尊后羿像皇上并不急着要,公主可以先捏些别的。”
“别的……别的什么?”
“驸马爷。”
“驸马?逸寒……”翎瑚的脸色瞬间柔和下来。
星痕见有门,立刻又补充道:“公主可以趁驸马爷不在时为他塑一尊像,等驸马爷回来后就送给他,他一定很高兴。”
是啊,逸寒送给她世上独一无二的发带,她就还他一尊独一无二的塑像,不是那些被她折断手脚的,也不是由云寒重新塑好的,而是一尊完完全全由她亲手捏成的小像。到时候,他一定再不会说她凶蛮,一定会夸她心灵手巧,是对他最好的小媳妇儿。
翎瑚陶然于自己的美梦,直到星痕连唤她数声,她才缓过神来,“怎么了?”
“公主,门上说有人要见公主。”
“见我?”翎瑚一有为逸寒塑像的念头就恨不能立时动手,这时哪有心情再见外人,“他以为自己是谁,想见我就能见我么?不见!”
她说着就动手去弄胶泥,星痕急忙回道:“公主,他说他叫武光。”
“武光?”
武光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得走进公主府的角门。一路走过游廊,穿过楼榭,直看得他眼花缭乱、啧啧称奇。都说翎瑚是文Z帝心尖上的宝贝,这一看果然不假,相比于翎瑶装满五十车的金玉妆奁,翎瑚的公主府才是敛尽了大周宫廷的奇珍异玩。武光边走边看,直至遥望见雨亭中的身影才沉一沉气,敛眉垂首上前恭敬行礼,“武光见过公主。”、
翎瑚已换过一身雨过天青色的纱衣,淡扫妆容,映着莲色更显清逸出尘,“起来罢。”武光谢过抬头。翎瑚看他道:“你怎么来了?”“末将有一封书信要亲手交给公主。”说着他从怀中取过书函递上。翎瑚瞥一眼封上刚劲有力的字迹,指尖连动都没动一下,“我怕你是送错了吧,你是他的婚使,要送信也该送到锦和那里,送与我做什么?”
武光怔了怔,随即低头道:“王爷是有苦衷的,公主看信便知。”翎瑚仍是不接,“他有再大的苦衷,今日说来又有何用?你回去告诉他,从前对错都已一笔勾销,如今他是我的妹夫,只是个妹夫。”武光没想到她这样干脆决绝,结舌半日方道:“公主,武光知道这次王爷伤你甚深,但他实在有他的不得已,请公主看信再说。”翎瑚摇首,目光转向远处,“武光,我媚翎瑚已是萧逸寒的妻子,再不是从前的媚儿,是我负了他,是我变了心肠,他不用再解释了。”
武光多年行武,眼见她一再拒绝便有些急躁起来,“公主,是不是萧逸寒这小子从中捣鬼?武光一直跟随王爷,知道王爷与公主两情相悦,永不可分,直到那日在林姿,公主还是向着王爷的。都是那小子,一定是他耍了什么诡计才让公主误会王爷,如今就连半分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
翎瑚蹙眉,“我让你进来就是还念着从前的情分,要是你再满口胡言,休怪我逐你出门。”武光吹胡子瞪眼,好一会才算平息下来,“公主既已一心向着萧逸寒,武光也无话好说,王爷的信,公主想看就看,不想看就烧了吧!”他将信往桌上一放就气咻咻地回头就走。翎瑚看着信上那“媚儿”两字,唇齿间不禁又有苦意蔓延。他有再好的理由又有什么用?她永远忘不了翎瑶手中的双鱼佩,忘不了他始终另有打算……她拿起了信。武光听得身后传来的声响,立即回过了头,但见碎纸纷纷扬扬地随风飘落在莲池之中,浸透、下沉、再不复见……
亦兰很不高兴,因为初十翎瑶要出宫远嫁,她与逸寒提前两天回到了公主府,准备之后的观礼送行。其实她心里一点儿也不想为人送行,倒是想自己出行四处走走,好忘记恣意享受逸寒宠爱的翎瑚;好忘记逸寒脖颈上褪去又来的红痕;更好忘记能轻松制服自己的海辰。
亦兰睡不着,天还不亮就已起床走至后院发呆,不知几时,满头大汗的逸寒步了过来。他显然刚练完身,黑发黏湿在额前,短打贴身,汗珠沿着脖颈不断滚落。只瞥了一眼,亦兰就发现刺目的红痕又出现在明显位置,她心头不乐,盆中的山茶本已被她扯得零落,这时更是变得光秃难看。
逸寒蹲□望住她道:“亦兰,你是不是不喜欢这儿?”
亦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