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他们俩个明显是要往上的,蔡佑白保持着原姿势站在门口，没跟着。
林烨一直有意无意地遮挡着视线，不过听声音就知道后面的人在滞留,宋初想着事情，走得便慢了些,忽而肩膀一沉,她顿了下回头。
林烨将外套披在了她身上，轻擡下巴，示意她穿好。
“想听就别走了，心不在焉的，待会儿再磕了碰了没人管你。”
宋初又跨了一步，才转身,林烨在她的下两节台阶,居高临下时,会使得他眉骨的利锐感没那么冲击。
光线撒下,黑发黑瞳的人多了几分温煦的暖意。
久无人出声,楼梯顶的声控灯灭掉,宋初听到男生平稳的呼吸随着灯灭停了几拍,然后他应该是动了动,白炽光再次打下来时，他懒骨头似的倚着扶手,无奈地仰头问她，“我又惹你了？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你为什么不拦我。”盯着他看了会,宋初下了节台阶,也同他一样靠着扶手。
“拦你什么？”林烨其实不太敢往上看，会忍不住想抱她,他衣服很宽很大一件，宋初披着更显她瘦削，腿上膝盖的伤也刺眼，恍如白瓷釉玉上的一道细痕，一碰就会裂。
他见不得，会害怕。
宋初没回答，灯马上就又灭掉。
林烨受不了她这样，叹口气，“我拦你有用吗？我想拦你的太多了，哪次成功过？”
他姿态闲散，两腿都懒怠地曲着，尽管说话前有叹息，但宋初并没有从他语气里体味出惋叹感，这句倒更像是在欷歔他自己。
换位思考，宋初很难理解他，“他这么做，我们都会死。”
“都会死，你不知道吗？”林烨转了头，擡眼时漆乌的眼珠子牢牢噙住她，“我以为你知道。”
宋初：“我该知道什么？”
猛地被人拦腰抱起，宋初咽下涌到嗓子眼的惊呼，“林烨，你疯了？”
“这下不叫哥了？”
宋初使劲掐他的胳膊，她腰腹垫在男生宽厚的肩膀上，戳得又硬又疼，头悬空着，难受极了，“放我下来！”
林烨往上跨了几步，到小平台将她放在扶手上，弓下腰，拖着懒懒散散的调儿，“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咱俩，不管是什么东西，生是一块生，那死也得是一起死。你问我为什么不拦你找死，这个问题你真是问错人了。”
“宋初啊，我绝对是这里最想让你死的一个人。”
每次忍着她和别人待一起的时候都在想，分明他们才是最合适的。
宋初听完了，不怒反笑，“那你刚才怎么不松手？”
人的大脑是最脆弱的，可以摔到门上、楼梯上、铁栏杆上。颅脑损伤导致的死亡也可以发生在任何年龄、任何时间、任何场所。
没看出她有生气的反应，宋初的手反而更加捏紧了他的胳膊，林烨退不开，依她拽着，只是往她膝盖抵着的地方看了一眼，“想和你一起死，不代表不怕死，所以我挺怕看见你死的，那不就意味着我也活不了了？”
“现在能更轻易地结束这一切，你想，我也想啊，我还怕你不愿意呢。”
听着是能讲得通，宋初缓缓攥紧手中的布料，林烨一直没对蔡佑白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评价，或者说是阻拦的念头，是因为他也倾向游戏直接结束，所有人意识上的“死亡”不会痛。
他是支持的。
宋初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够了，但她还有别的要问，“你刚才说我想听什么？”
林烨低着眼帘，一条胳膊被她拽着，只能用左手轻轻移开她的腿，猝不及防晃了一下，宋初手更牢牢地捏紧了他。
拐角的扶手悬空，坐着确实不稳，林烨扶了她一下，才给她看自己头上被蹭出的汗，他身体前倾，几近将脸怼到了她眼前，粗粗喘着，“故意的？”
这次真不是，栏杆硬实，宋初本来坐的也不舒服，她有点烦了，“那你走来，让我下来。”
“我不喜欢你从上往下看我，感觉太远。”林烨没动，依旧保持着一手扶她的姿势，额头上有滴汗沿着锋利的骨线往下坠，“就这样吧，挺好的。”
脸颊忽有一处冰凉，宋初眨了眨眼，有些啼笑皆非，“你确定要跟我计较这个？”
近乎贪婪地凝着她温软的眸色，t林烨缓缓放慢了语调，“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能猜到你想听什么？”
没等宋初的回答，他接着长长“啧”了一声，“我了解你很奇怪吗，你既想让我给你当哥，又想让我给你当狗，训过来训过去，那我哪方面不都得有点长进？”
拐弯抹角的阴阳怪气，宋初简直莫名其妙，“你能说人话吗？”
我在你眼里还是人吗？
林烨拼命忍着才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在宋初眼里可能是伙伴、可能是同类，但绝对不可能是活的男人。
不然有他在，宋初为什么还会找那些个人玩？
这次轮到他不接话，宋初很快就等得不耐烦了。
楼下可能是有点动静，把第三次灭掉的声控又激响了，宋初看着像是要推开他往下跳，几缕发丝随着她乱晃的脑袋卷挠着手臂，他今天这么多让她不舒服的举动都没能让她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林烨泄了气，顺着她动作退开，双手插进兜里，懒耷着眼睑看她。
“不是猜到你，只是觉得能让蔡佑白这么执着的事，你那么心疼他，肯定很感兴趣。”
宋初：“……”
林烨：“听吧，下去听听他们聊的什么，能帮的话再喊我去帮，毕竟我是你这个大反派的走狗，哪里需要跑哪里。”
他笑得像什么地痞流氓，说出的话也是很欠咻咻的语调，狼崽子一样不服输的眼神，让宋初沉默了好几秒。
最开始明明是他扭扭捏捏不肯做到最后一步，过程也不很让她舒服，现在搞什么一副她对不起他的样子。
良禽择木，他充其量是一块硬板砖，偶尔如果连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了，宋初想不到他还能有什么别的用处。
“没有惩罚之后，你的事我并没有强求你做，你想走完全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