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刷恭桶
慕容子兰坐在榻上，面上明显闪过一丝失望，眼眶一阵通红，随后低声啜泣起来：“阿衿，我曾念你是我姐姐的份上，对你容忍有加，可你…可你怎么能？昨日圣上被你吸引我只当是巧合，可你……”
慕容子衿及忙摇头，她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也便随意的敷衍几句：“娘娘，奴婢何时害过你？真的不是奴婢…”
罚就罚吧，大不了受点皮肉苦头，今日慕容子兰有此意，早晚都有这一出？
可说到一半，慕容子衿便停下了，因为几个宫人从门口端进来了几个盘子，上面已然是自己卧室里的香料，还有一个用小灰布包着的一团粉末。
“我本来也是不信的，”慕容子兰声音很低，“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我命人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搜了你的卧室，可现在结果出来了：你宫里烧的香料没有丝毫毒性，而这个灰色袋子里被查出有剩余的薄薄一层粉末，那是本宫香料里的剧毒！”
慕容子衿头上冒了一层冷汗，这下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突然，慕容子衿像是想到什么：“启禀娘娘，还请娘娘查查香囊上面的花纹！那并非奴婢亲手所绘！”
“阿衿！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承认吗？”慕容子兰叹口气，“宣郑嬷嬷!”
云妃叹口气提着裙子上了榻:“兰妹妹，你怎么还跟她废话？赶紧打入大牢就是，谋害皇亲……更何况是谋害皇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话说着，郑嬷嬷走了进来，慕容子衿和郑嬷嬷相视一眼，不由怔愣一下，郑嬷嬷看向慕容子衿眼中的尽是同情。
慕容子衿率先反应过来:“嬷嬷，怎么是您？”
“昨日有个小主命我查了廖宝斋的账本，发现您在半月前曾托人去过廖宝斋，且有两物还赊着债。”郑嬷嬷先冲着云妃和和嫔福了福身体，又对着慕容子衿陪笑。
廖宝斋？那可是举国闻名的聚宝库，那里的东西都是有市无价，不论什么稀奇玩意儿，都有所保留。
可自己什么时候去那儿买过东西？就算想去，自己现在也没那个本事啊。
“不知我是何物赊了账？”慕容子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
郑嬷嬷笑笑：“是一味毒药，刚刚研制出来，故还没有名字就被您托人买走了；还有一个香囊，那是我们廖宝斋的艺人亲手所制，价值千金。”
“托人？”慕容子衿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的词，瞬间仰起头来，“嬷嬷可还对那人有印象？”
郑嬷嬷摇头：“您也知道，廖宝斋一天上下能来几千位主儿，这老奴哪记得请？”
“那可留下信物？”慕容子衿挑挑眉毛，“贵斋应该会留下信物来证明的。”
“是。”郑嬷嬷从怀中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手链，“正是此物。”
慕容子衿张了张嘴，却未发一言，这手链，她是认得的，可这不是慕容子兰送与自己的手链？（见第38章）
“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半月前，不正是你看见兰妹妹后的时间？”云妃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慕容子衿，“人证物证俱在，你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了！我这就去禀明圣上，将这个不要脸的贱婢打入大牢，隔日处死！”
慕容子兰摇摇头：“云姐姐，这事就当它过去了吧，我也不愿这般兴师动众。”
“兰妹妹！”云妃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都这样了，你还护着她！”
“可这是我的家事，若是我处置了自己的亲姐姐，不说外人如何看待我们丞相府的，就连我的良心也过不去啊！”慕容子兰揉着手绢，没有给云妃插话的机会，“我降我阿姐的级就是了，来人，传令下去：一等宫女阿衿，无情无义，罔顾亲情，贬一等宫女阿衿为四等宫女！”
云妃看着烂泥扶不上墙的慕容子兰，气得不轻，不等慕容子兰行礼便拂袖而去。
“阿衿，快起来吧。”慕容子兰从床帐里探头出来，看向跪在地上的慕容子衿。
慕容子衿抿着唇，看向榻上的慕容子兰：“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做的。那手链背后定有隐情！奴婢进宫，压根没带什么首饰，怕丢了，我还特地将手链搁置在了家中！”
慕容子兰摆摆手，叹了口气：“你可记得，我手中还有一个手链，和你的手链一模一样，半月前，手链丢失，而进入过我房间的只有你和槐序，依月三人。”
慕容子衿颤了颤嘴唇，再也没吐出一个字来，知道这是被冤枉了，可却没有一点是对自己有利的。
“阿衿，你放心，你是我的姐姐，我不会怀疑你的。我把你降为四等宫女，不过是为了消云妃的气，过几日，我自是会将你升上来。”慕容子兰下了榻，将慕容子衿扶起来，“姐姐这几日就不用多想了，外面妹妹能打理好。”
……
慕容子衿出了院子，看着自己被云妃踩得血肉模糊的手背，不由得在心底纠结不清：
这事儿给慕容子衿的直觉是肯定跟慕容子兰脱不了干系，毕竟从手链事发到暗中搜自己的卧室，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甚至连云妃都让人有种是让慕容子兰做枪使的角色，可偏偏慕容子衿自己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可真实面对慕容子兰的关心，又让慕容子衿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自己都会怀疑。
毕竟慕容子兰到底还是慕容子衿看着长大的，可慕容子衿却越来越看不透她。
怀着乱七八糟的思绪，慕容子衿先领了宫牌，在宫中这么多天，好像还没见过四等宫女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等领了宫牌才知道，四等宫女原来是每个院中刷恭桶的。慕容子衿僵在半路上，只得苦笑，对自己严重的洁癖来说，这么一来倒不如去死。
可现实最容不得逃避，慕容子衿还是默默拿起了刷子，看着周围一片寂静的满是恭桶的小院，便了解了大概，这地方常年不来新人，合着自己一来，其他人都直接散了，把活都交给自己了。
没办法，自己到底是个新来的，又是被慕容子兰亲自贬下来的，想必那些人也听说了个大概，哪里还会有人高看自己一眼。
慕容子衿抿了抿嘴，瞥了一眼手上被云飞踩出的刚刚结痂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叹口气，忍着痛伸进臭味熏天的池子里取出刷子。
刷了许久，天色都渐渐暗了，慕容子衿终于忙完了手上的活。
可不到多时，慕容子衿正好奇着为何其他宫女都没有回来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小院子的恭桶都是自己的。
“云妃说了，为了使您清净，便将别人都遣散了。”
慕容子衿看着面前来通知自己的小黄门，心有无奈的接了旨。可真是清净，就剩一堆恭桶伴着自己了。
慕容子衿深呼一口气，去除身上的疲惫。
在这院里待了一日，当真是什么臭也闻不出来了。都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现在恐怕也逃不过浑身恶臭了吧？
想自己以前是那样的爱干净，连吃饭前的手都要多多洗上几遍，现在也真是讽刺。
肚子叫了起来，也使慕容子衿反应过来，好像自己今日还没吃东西…在慕容子兰那里面的待的，把嘴都养叼了，现在才饿了这么久，就体力不支了。
这点到了膳房想是也没饭吃了，若是吃那些泔水，还不如就这般挨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