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辛馨的眼睛经过半年的适应，已经完全正常，没有任何后遗症了。辛黛放心下来，决定要带着辛馨回去看看外公外婆。黎聿辰知道后，执意随行。

正是隆冬时节，回到生于斯长于斯的小城，往事带着悲哀的烟尘并漫天雪花扑面而来。

立在父亲的墓碑前，辛黛默默流泪。黎聿辰认认真真地对着辛志清的墓碑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

辛黛扯过辛馨，让辛馨也对着辛志清行了礼，含泪说：“辛馨，这是外公，外公最疼妈妈了，他在天堂里看着你哦。”

“外公是天使吗？老师说，天堂里到处都是天使。”辛馨稚声稚气地问。

“是的，外公是天使。”黎聿辰抱起辛馨，有些心疼地看着泪眼朦胧的辛黛。

辛黛的目光凝在辛志清的墓碑上，碑上的黑白照片里，那眉眼疏朗的男人似乎正对着辛黛笑。

辛黛自语：“从小，妈妈就不喜欢我。但是爸爸很爱我，很宠我。我不喜欢妈妈，但是很爱爸爸。虽然，爸爸亲手杀了妈妈，但是很奇怪，我一点都不怨他。每当我想起爸爸自杀前，在河边抽了一夜的烟，扔了满地的烟头，我就心疼得受不了。那一夜，爸爸到底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最终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我常常后悔，那时候，那个晚上，要是我能出去找到爸爸，也许爸爸就不会自杀。”

黎聿辰走过去，将辛黛揽进怀里。

辛黛吸了吸鼻子，拉着黎聿辰和辛馨：“走吧，去看看妈妈。”

来到陈艾湄的墓碑前时，远远地，辛黛就停住了脚步，喃喃地说：“聿辰，这是妈妈死后，我第一次来妈妈的坟前。”

黎聿辰拉着辛黛，带她走近陈艾湄的碑前。

陈艾湄墓前不知是谁放了一大束盛开的百合花，娇嫩的花心在飞雪中颤抖，不胜娇弱。

辛黛惊讶地看着那束百合花，这个时节这样一束盛开的百合花十分难得，献花人应该十分怀念妈妈吧。辛黛长叹一声，手抚上冰冷的墓碑，喃喃地说：“妈妈，我曾经以为你会很寂寞，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人记得你。太好了，这些年我没来看你，你也不会太寂寞了……”

“为什么不来看她？”黎聿辰凝视着墓碑上年轻而娇媚的女子照片，辛黛的五官远没有这女子那样精致，精致得不沾一点尘烟。

“妈妈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是冰冷的。她沉浸在她的爱情里，她心里没有我和爸爸的任何位置。以前我恨她，现在，我有些理解了。她也很痛苦吧，一段怎么也无法了断的爱情，毁了她一生。她爱的那个男人，我见过，不知道那男人有没有来看过她？我希望，那个男人也是爱她的，否则，她死得……”

黎聿辰抬眼四处望了一下，瞥见不远处一棵树后，似乎正僵立着一个身影，他的脸色渐渐冰冷。

他拍了拍辛黛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只要活着的你过得好，相信伯父伯母也不会再计较什么了。”

“聿辰，我好怕。爸爸爱妈妈爱得卑微，爱的固执，爱得无法放手，最后悲剧收场。爱我的人不爱我，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我有切肤之痛。所以，当你我重逢，我就决定一定不要像爸爸一样。我想爱得有尊严，我不能接受你心里有别人。如果不能专一爱我，那么我会放手……”辛黛终于把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黎聿辰惊喜地抓紧辛黛的肩膀，盯着辛黛的眼睛颤抖着声音说：“辛黛，你说什么？你说你也爱我？”

辛黛微张着嘴，错愕地看着黎聿辰，他不知道自己爱他吗？自己没说过吗？

“老天爷，辛黛，我以为你已经不爱我了。当年你那么突然就离开了我，我以为爱上别人了。重逢后也一直是我追着你跑，你从来没说过爱我。辛黛，你太能折磨人了，辛黛，我……”黎聿辰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什么时候……”辛黛下意识地想解释当年为什么要离开，黎聿辰激烈的吻已经压了下来，带着压抑的、喜悦的激情，让辛黛瞬间被洪流淹没，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随他起伏。

恋恋不舍地离开辛黛的唇，黎聿辰将辛黛紧紧抱在怀里，火热的嘴唇蹭着她的脸颊，“辛黛，记得我们重遇之后，你曾经跟我说过，爱情无法隐瞒，无论它带着或者华丽或者纷乱的面纱，到最后，爱情终究还是爱情。所以，无论是你我过去的纠葛还是我和{子菲那些复杂的过往搅乱了我的心，让我看不清楚，但是到最后，我还是没有迷失自己反而明白了真爱是谁。辛黛，我爱你！所以，我在这里郑重向你发誓，我爱你。我早就下定了决心，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不会放手，我会等待，等你再次爱上我。老天保佑，辛黛，不用我等待太久，你还是爱我的。”

“男生女生玩亲亲，羞羞羞！”辛馨童稚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