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坦诚
甄惜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十二点。
按住那头痛欲裂的太阳穴,她拖着虚弱的身子,环顾了四周,从床上挣扎地爬了起来,刚欲下床,就见钟励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走了进来。
钟励炎显然是被她的举动吓得不轻,他忙是将手里的那碗白粥放在了桌面上,再按住她的双肩,幽深的眼,定定地望着她,“别乱动,先吃完这碗粥再说。”
“这里是哪儿?”甄惜拽着被子,下意识地向后挪了几分,即便是极其细微的一个动作,钟励炎仍旧是能够从中看出甄惜的害怕与不安。
心中一阵钝痛。虽然早就料到她醒来后,会对自己敌意更深,但他依旧是不可避免地被她疏离的态度,伤到了心。
一晚上没睡,他除了走到阳台上抽几支烟,就是一直守在她身边,替她擦拭身子,为她降温,甚至是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安抚着她连在睡梦中都极度恐慌的情绪。
可最终,他带给她的感觉,依旧还只是害怕与恐惧,外加那无言的抗拒……
“这里是我家。你什么也不用想,我昨晚已经打电话让秦经理瞒过了你爸,说是这几天你都要在外出差,回不了家,所以,你大可以安心地在这里养病,没有人会打扰你。”
压抑住心中那股无尽的挫败感,他顺手将枕头塞进了她的后背,为她调试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再单手端着那碗白粥,盛了一勺,仔仔细细地吹凉了,这才用眼神示意她乖乖喝下去。
甄惜怔怔地望着他,她甚至不明白一个昨日才暴怒到几乎失控的男人,今日又为何会对她温柔到如此地步?
一定是有哪里不对!他肯定又在筹划着什么来整她!这便是甄惜此刻的第一反应,她仿佛早已认定了钟励炎不会让自己好过,因此,无论他做出了什么令人感激的举动,都只是徒劳,甚至是让她觉得他是别有所图的。
“没胃口?但是医生已经嘱咐过我,她说你刚刚大病初愈,只适合吃些清淡点的东西。”
他以为她只是吃不下这清淡的白粥,所以才会皱着眉头无声抗拒,而她却没有回话,只是淡淡抬眸,探寻的目光就这么毫不掩饰地落在了钟励炎的身上。
她终究还是累了,累得连与他抗争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他的眼神,空洞至极,就仿佛灵魂早已被人抽干,余留下的只剩那空荡荡的躯壳。
“说吧,你究竟又想怎么样?”
她疲惫地开口,却是让他满头雾水,“什么意思?”
“我并不认为你会好心地喂我吃粥,所以,我宁愿你有什么都说出来,也好过突然间跟变了个人似的,还亲自喂我喝粥。”
闻声,他手上的动作狠狠一滞,唇角边的苦涩显而易见,“所以说,在你眼里,我只要对你好一点,就是有所图谋?”
“不然呢?钟励炎,你我都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情|色交易,从一开始,我就处处忍让,可你却一次比一次过分。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问你,如果你日后所爱的女人,正在遭受着与我相同的悲惨经历,你的心中又会作何感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相信你连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
我很累,真的很累,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种煎熬。
每天清晨起床,我必须无数次地告诉自己,新的一天,就该有新的气象,才不至于彻底对生活绝望。
我曾经也幻想过千万次,终有一天,你会放过我,大发慈悲一次,但是你给予我的,除了伤害,真的不剩下别的什么了。
你的性情古怪,忽冷忽热,阴晴不定,我甚至猜不透你每次突然间发怒的原因究竟为何,就得被你狠狠地惩治一番。
跟你在一起,我必须要小心翼翼,斟酌着每一句话该不该说,说了后又会不会惹到你不高兴,可是,我的天性却促使我做不出这样委曲求全的事,所以,很多时候我都忍不住,忍不住将我内心中最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从而忤逆了你,让你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