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林如海顿时大惊,真真是冤家路窄,上一回刚拒了平南王的议亲,哪里会料到会与平南王世子在此处相遇?莫要说自己了,花家同平南王府也是素不来往,怎的平白世子会来赴花如令的寿宴?只怕这里头还有旁的事……
想当年先帝诸子,自己所拥之主――九爷水汜最为贤良,亦深得先帝之心。太子仙逝后,便早有预立九皇子之意。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圣心难测,朝堂宫闱之事本就波谲云诡,先帝立了十四皇子水淇,九皇子失势,一朝天子一朝臣。
先帝虽去,朝中各处明争暗斗皆未止息。先太子生前与九皇子关系最密,自己也知先太子之遗世明珠就藏于宁府之中。自己接玉儿回来,便不打算送玉儿回荣府,也是因着这个缘故。若得一日东窗事发,牵连了便是抄家之罪。
平南王乃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朝中有所传闻,平南王才是当年太祖皇帝属意的皇储。平南王本无子,世子水与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先帝念及皇兄倾力辅佐,便过继了自己的儿子过去,也是为了了绝平南王争夺皇位之心。
平南王府如今汇集天下贤士与武林高手,花家六子怀远将军是圣上一党,不可能与平南王同流合污。平南王世子现出现在这里,只怕来者不善。
然,自己更担心的还是玉儿。若是今日,叶孤城在,便还尚好……
花如令本正在敬酒,忽悉此惊闻,不由笑容凝住,低声问长子花月楼道:“你近日在朝中可同平南王有何来往?”
花月楼亦是惊诧,摇头道:“我于朝中一向不和任何主子、重臣结党,爹你也是知道的。平南王爷近年势头最盛,儿避之尚不及,又岂会不知急流勇退的道理?”
“那就怪了。”花如令皱眉,捏住酒杯如古松般的手指更紧了些。
“花兄。”苦智大师起身,道:“花兄与平南王府还有来往?”
花如令忙道:“我花某连江湖都早已退出,更不会与朝政有何干系,又何来有幸识得平南王爷?”
正说话间,屋外便来了一人,林如海一瞧,正是先前三番五次来林家议亲的平南王府管家江重威。
那江重威生得高大魁梧,面上带着倨傲之色。“世子爷到!”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发束紫金冠,乌金弹墨锦袍、玉带束腰,鬓若刀裁,眼若流波,通身的贵气,自不用说,便是南王世子水。
花如令道:“不知世子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那水并未看向花如令,只朝江重威击了一下掌,神色倨傲地道:“把本王送给花大侠的寿礼拿来。”
林如海在心里思忖道:常人来祝寿,第一句皆是对过寿之人敬语;花如令是江南富商大贾,早已退出江南多年,世人皆知。可他却偏偏管花如令叫花大侠。到底安的什么心,也就不得而知了。
那江重威抱着一个古色古香的长匣子,上无任何雕饰,却能看出是上好的紫檀木。江重威一开,在座所有人皆惊愕。只见长匣子里赫然出现着一把长剑。
“你这是什么意思?哪里有人祝寿送把剑的?”说话的人正是十二连环坞的总舵主鹰眼老七。
江重威喝道:“舵主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连环坞了吧?对世子爷这般无礼!”
“哼。”席间一人轻笑一声,“江总管好威风,只也莫要忘了,既是知道今日是花大侠寿辰,自然也晓得在座皆是江湖中人。江湖之人不拘小节,想来世子也不会计较。”
江重威看了说话的武当道长木道人一眼,怒却未敢言。
“世子爷这是何意?”
水轻笑一声,“原来怀远将军也在这里。我竟忘了怀远将军也是花大侠的儿子。”
花玉楼冷冷地瞥了水一眼,众人还未来得及眨眼,只见人影如风一般一闪而过,花玉楼便到了江重威面前,“倏”地一下合上了那匣子。“你……”江重威怒目而视,花玉楼单背着手,淡淡地道:“如此贵重之礼,我花家只怕受不起小王爷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