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钟颖带着乱撞的心，跑到最后一节楼梯时，才看到安倾城穿着一身深色休闲装，站在花铺前抽着烟。

暗蓝色的天空下，钟颖盯着安倾城手上快速闪动的明灭，用尽最后一口气冲了过去。

“哥哥……”钟颖清脆的声音回落，仰起头对他深深地笑。

安倾城收着眉宇看着她，把啖着的烟从嘴上抽出，扔下地上，正准备踩息，钟颖蹲下来，拾起湿的那头，把火星戳灭于地面。

她站起身，冲他甜甜地笑，说：“学校不允许抽烟，我把它扔到门口的垃圾桶。”

安倾城用抽过烟的手，温柔地揉她俏丽的短发，眼光深不见底。他把她肩膀紧紧入怀里，力度大得她有点疼。

安倾城说：“天气渐冷，年底城里乱，放学后早点回家，我不在时候姚宇金会接你放学。”

钟颖只会高兴地点头。脑子里不断回想起，孟然刚才热热的唇和舌，禁不住幸福满怀飞扑。

晚上班家，钟颖翻出那叠信里，把孟然的电话号码找齐，给他发了第一个短信。那一天，她天真地认为，自己在世界上遗失掉的幸福，应该很快会被后来的幸福替换上。

只是没想到，这种幸福没持续多久，就枯竭。

孟然第一次约钟颖，是在接完吻隔一周的周末，安倾城的生日。他发短信跟她约了在“古茶庄”附近的公园见。

为了赴约，钟颖精心地换上了她最喜爱的淡黄色的毛衣裙，搭配着棕色的裸靴，还臭美地涂上了安倾城出差时候给她买的，会变成粉色的玫瑰香护唇膏。还因为自己额头的齐留海有点歪了，她极度不满地在镜面捣弄了许久。

这周末负责做饭的蓝阿姨，因为女儿生孩子告家回家，安倾城昨夜出去后至今未归，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橙汁放包里，准备路上喝。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知道是安倾城回来，她迅速地，欢欣地从厨房跑出去迎接。

她冲他喊：“哥哥，你回来啦！”语气始终甜甜的。

安倾城弯下腰，换鞋子。脸上恹恹的倦意。钟颖见他不说话，保持微笑地站在原地望着他。

安倾城打量她的一身装扮，从公文包里抽出了一叠东西，扔到桌上。邪魅一笑，说：“今天穿得挺漂亮的嘛，会小男朋友去？”

钟颖的笑容变得勉强，说：“今天是哥哥生日呀……”

安倾城并不高兴，冷冷地说：“看看这叠资料吧，你违反合约了。”

钟颖怔住，心紧成一团，欲言又止。

“过来看吧，看完再出门也不晚。”安倾城不带好气：“我先洗个澡。”

安倾城的陌生，深深的击打了钟颖。

她走过那叠文件，发现上面有两份资料。一份是他们三年前签约的协议，上面有黄色荧光笔标注的地方，清晰陈述，贷款期间，除了好好学习以外，不得恋爱，违反则从重惩罚。

另一份，是一叠照片。第一张是昏暗教室门口，两个紧贴着的身影，在暗处看不清是谁，但是照片的左上角的门边处，清晰写着高三（2）班，据所站位置判断，是她自己的座位，也就是说，安倾城当天看到了她和孟然接吻。

另一张照片，是孟然被两个着黑色西装的人夹持着。照片清晰，可以看得出孟然脸上的狰狞与厌恶。左边那个人她记得，三个月前的暑假里，她碰见安倾城和他站在门口，一里一外地聊天。

钟颖突然察觉事态不对，她急忙地掏出手机拔给孟然，响了一声后，系统里的女声钝钝地说：“您拔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拔……”

她盯着映在黄色里的“违反则从重惩罚”这几个字，心慌意乱。这些年沉溺的安倾然的宠爱里，她都忘记这条协议了。

第一次失了控般，奔向安倾城的房间，疯狂地拍打起他的浴室门。

“哥哥，你出来……”

浴室里哗啦啦流水声依旧，她没有听到安倾城哼出一个字。

拍了几十下，手都拍痛了，不见他出来。钟颖第一次感受到安倾城的冷漠，像一把冰冷的刀，插入直直地她心脏，寒气随之四溢。

她呆呆地站在门口等安倾城，心里一百万不愿意相信，安倾城找孟然麻烦了。

浴室门被打开，钟颖看见孟然裸着浴室出来。手里握着的另一条毛巾拭擦头发上的水。

一夜未眠后，极速生长的胡渣密麻如刺。他低眼看了看眼中含泪的钟颖，深吸了一口气，绕过她，走到床边，从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

“哥哥……你……你将孟然……怎么样了……”钟颖几乎要哭出来。

显然孟然三个字刺激到了他，他原本柔和了点儿的眼睛变锐，玩味地说：“看来心疼你的小男朋友了吧，早知道会心疼，何必犯规。”

钟颖欲说，又罢。酝酿了一会儿，细声地说：“我只是，忘记这事儿了……”

话没说完，被安倾城打断：“忘记了？”他冷笑，“你应该知道后果……”

钟颖吸了吸鼻子，继续忍住眼泪，小心地问：“哥哥，那你想怎么样惩罚？”

安倾城把烟泯灭在烟灰缸。呼了大口气，玩味地说：“给你两种选择，一，把钱马上还清，你跟着他滚蛋；二，我把他废了，你继续平静地上你的学，日后赚钱好好还我。”

钟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两个惩罚，她都无办法办到。她偏向第一个：“哥，给我一个月时间，你先放了孟然，我想办法还你。”

安倾城冷笑，“想什么办法？你以为孟然那小子知道你年纪轻轻欠这么多债，还会跟你处下去吗？”

钟颖不知所措，哭着喊：“可是我不要第二种选择……”

看着她撕心，安倾城感觉肺都裂了，他按耐不住地狂言：“给你第三种选择，跟我睡，一次顶一万。不过，”安倾城嗤笑，“如果第一次你还是干净的女孩子身，顶二十万。数数你现在欠我的五十来万，估计一个月是可以还清。”

钟颖纳然，静静地望着安倾城那种鄙视的目光，仿佛在暗示，她不清白。她感觉自己的心在裂开。

安倾城冷冷地笑，再点了要烟，不耐烦地说：“出去别在这儿呆着了，我要睡觉。”

钟颖呆坐在客厅，左思右想。给孟然拔打了好几个电话依然是关机。

墙上的时钟滴哒哒地响，仿佛在嘲笑自己。

阴郁的天，骤然下起了大雨，随着风打落窗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深入睡眠中的安倾城突然感觉一阵冰冷贴进了怀里，眉眼跳动后，睁开。发现钟颖钻进他的被锅，闭在眼睛，搂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