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你不是没有希望
现在比起前往院长室，袁泽更想了解这些病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院那惨白的灯光晃得人有些眼花，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刺鼻，仿佛要钻进人的每一个毛孔。
袁泽路过一间间病房，他一边朝里面看着，一边侧耳倾听着周围病房里传出的各种声音，想找出一间稍微人少，安静点的病房，好展开自己的行动。
现实却让他倍感无奈。这段时间，整个城市被病魔笼罩，医院已经超负荷地吸纳病人。每一间病房里都摆满了病床，病床上躺着的是饱受病痛折磨的患者，他们面色苍白如纸，有的昏迷不醒，有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病床周围则是或焦急或疲惫的家属，他们的眼中布满血丝，脸上写满了担忧。
病房的走廊上也加满了临时床位，各种输液架、氧气瓶杂乱地摆放着，护士和医生们在其中穿梭忙碌。
袁泽找了一圈，却发现根本就不存在人少点的病房，也不想在再耗时间，本打算随便找一间病房就去试试。
“医生救救他啊，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啦，我求求你了。”突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医院里略显混乱的嘈杂。
袁泽闻声望去，只见在病房区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满脸泪痕，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因为长时间哭泣而红肿。
周围是匆匆而过的医护人员和神情麻木的其他病人家属，他们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已经司空见惯。
那孩子正死死地抱住一位医生的腿，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每一下都磕得那么用力，额头已经红肿起来，仿佛要用这种最卑微、最绝望的方式来祈求医生救救他的亲人。
“别拦着我了！”医生红着眼眶，声音沙哑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父亲身体太虚弱了，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身体都畸形成这样，我们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可依旧缓解不了。
目前没有任何有效的治疗手段，只能这样硬撑着。看着你父亲如此痛苦地和病魔抗争，我的心就像被无数钢针狠狠扎着一样，痛得无法呼吸。我又何尝不想把他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呢？”
医生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无奈和疲惫，“可是我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医院里还有那么多病人在等着我，他们也同样在生死边缘挣扎。每一个生命都无比珍贵，我作为医生，肩负着救死扶伤的使命，我想要拯救更多的人，这是我的责任啊！求求你，别再拦我了。”
那位神色凝重的医生匆匆绕过了眼前这个孩子，他的脚步略显沉重，不过还是朝着别的病房快步走去。
走廊里只留下这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孩子趴在地面上默默哭泣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不停地从脸颊滑落，打湿了一大片地面。
他的心中满是痛苦和自责，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然后竟开始用自己的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撞击着坚硬的地面，每一下撞击都伴随着“砰砰”的闷响，仿佛这样就能将内心的愤恨宣泄出来。那原本光洁的地面上，很快就浮现出丝丝血迹。
袁泽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拉住了还在疯狂撞头的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回头看了袁泽一眼。
那孩子像是从极度的绝望中被拉回了一丝神志，他缓缓地回过头，红肿的眼睛看向袁泽，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痛苦交织的复杂神色。“苏阳。”
“你父亲在哪，带我去看看。”
苏阳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就像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猛地抓住袁泽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你能救我的父亲吗？只有你能救我的父亲，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苏阳的嘴唇微微颤抖，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他死死地盯着袁泽，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与哀求，那是一种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一人的孤注一掷。
“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袁泽一脸严肃，“在我看来，救人不是一场交易，不是为了获取什么报酬，更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每一个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奇迹，都值得我们拼尽全力去守护，我只是不想让一个生命就这么轻易地在我眼前流逝。”
但我救不了所有人，
袁泽看了看周围依旧有很多痛苦的病人，叹了口气。
但只要我遇到了，就不会坐视不管。
“快带我去吧。”
苏阳带着袁泽一路狂奔，很快来到了一个位于走廊尽头的病床前。
床上的病人状况凄惨，若不仔细分辨，很难看出这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的身体畸形的程度比周围人都要严重许多，畸形的部分已经蔓延到了脸上，原本的五官因这恐怖的变形而变得模糊不清，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上面还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青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皮下蠕动。
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昏迷不醒，胸膛微弱地起伏着，那点若有似无的呼吸是他与这个世界仅存的联系。
若不是这一丝微弱的生命迹象，任谁都会以为他早已死去，那场景宛如死神即将带走灵魂，却又留下了一丝残念。
“帮我一个忙。”袁泽神色凝重地看向苏阳。
“你说！”苏阳的眼神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决然，“无论是什么，即使你要我的命也可以。只要能救我父亲，我什么都愿意做！”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节都泛出了白色。
“没有这么严重。”袁泽轻轻拍了拍苏阳的肩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和你的父亲，知道吗？在我治疗的这段时间里，包括医生和护士，都不可以。”
“啊？”苏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这……为什么？”
“你怀疑我。”袁泽看着苏阳，目光深邃而平静。
“没有，”苏阳急忙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些医生已经尝试了无数次，都救不了我的父亲。你说你能，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你交代的事我一定会完成，我相信你。”苏阳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紧紧地握住袁泽的手，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袁泽笑了笑，来到了苏阳父亲的身前。
伸出手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上。
“让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