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的世界(1)
浅i愣了愣,轻轻地抚了抚我的头发,道:“如果告诉你,你往后就不要再多纠结这件事了。”
我点头。
“林解容彻底离开了中原武林,选择留在了关外刑教旧址。而孟重欢回到了关内,在商道旁开了一家酒馆,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不同的人。”
就这么一句话,就没有下文了。
见我还眼巴巴地看着他,浅i似乎有些好笑地道:“已经说完了。”
我急了:“就那么短?孟重欢还有没有遇到她的幸福?”
浅i眯起眼睛。
我马上焉了吧唧地低下头去。差点忘了,以前无论怎么问浅i都不愿意透露半句,可是,今天的他为了让我开怀,竟然透露出了结局。还是不要得寸进尺的好……老虎的屁股不好摸呀……
忽然,浅i说:“上一回你不是跟我说想去看柳公子唱戏?”
我抬头,猛地点头。
“下来喝些粥,我便带你去。”
我愣了愣,笑眯眯地下了床,追在他后面道:“掌柜你真好人哇……”
声音渐渐远去,檀木门掩上,似乎也掩上了刚才涌上心头的爱恨缠绵。
虽然浅i只说了一句,但是我已经知道,孟重欢的选择没有错,我替她完成她的心愿,也没有错,甚至比我自以为的好结局更好。
在进攻一事后,正道受到打击,因不堪的内-幕被抖出而四分五裂,想必短时间内无法再聚集那么大的势力去打击刑教。刑教则秘密地在关外雪山上,由孟重欢所信任的下属重新统领。外传魔教教主孟重欢已死,只有孟重欢知道,她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不是坐在教主之位上发号施令,而是归隐田间,平凡快乐。而林解容……他之所以会离开中原武林,大概一方面是因为信仰的破灭,而另一方面,必定有门派吞不下折兵惨重这口气,放出流言,让他再也无法在关内武林立足吧。而我终于确定,他对孟重欢并非无情,也并非毫无愧疚。
只是,在她和复仇之间,他选择了复仇,不知道如今是否会后悔。永不见,是他最好的结局。
而至于孟重欢……她在他和放手之间,选择了放手,所以不苦苦纠缠,你若无心我便休,只身离开,相忘于江湖。
这时候,放手便成了一种聪慧的潇洒。
我微微一笑,忽然就释怀了。
但愿在另一个时空的她,能如涅的凤凰一样,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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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务归来的第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实在是一个很适合出游的日子。
我顶着一双快要挂到下巴去的黑眼圈起床了。
这可不能怪我。自昨晚浅i说带我去看戏后,我晚上睡觉前想了想,自从我长大之后,浅i已经再没有这样与我单独出去过了……然而,昨天完成任务回来后,浅i居然提出带我去看柳公子唱戏。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心中还是迅速地漫过了一丝窃喜。
清晨,我便起身梳洗。打开了柜子,本来随手就拿起了一件素色的衣裳,忽然又顿了顿,把手伸向了另外一件桃红色的裙裾。穿好之后,照了照镜子,忽然又觉得这样有些夸张,特意为了与浅i出门而精心打扮是闹哪样哇……不过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我也不好再换衣服,便锁好了房门下楼了。
一下楼,花花、九九和阿发正在门口嗑瓜子,瞧见我的时候,花花整包瓜子都掉地上了。
“若若姐!”
我:“……嗯。”
九九张大嘴巴,似乎想说什么,我连忙做了个停的手势,道:“肉麻话不必说了。”
九九和阿发一起郁闷地闭上了嘴。
我笑了笑,忽然看见那三人变得正襟危坐起来,看着我身后,恭敬道:“掌柜好。”
我微微一愣,便感觉到背后站了一人,转身抬头,便看见浅i难得把青丝用一根木簪绾起,却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只是,茶馆一楼大堂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黏在了他身上。
“看,那便是度缘楼的掌柜。”
“好年轻……”
听到这句,我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浅i。
这十年来,他的容颜确实没有改变过,我无法从他的外表推断他的年龄。实际上,除了他叫浅i,我对他……是一无所知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开一家茶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么神秘的力量,不知道他为什么把完成任务的重担交给了我。
而浅i却恍如没有感觉到半分视线的热度,对花花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瞥了我一眼,淡淡道:“走吧。”
我连忙跟上,抽空回头喊了一声:“我和掌柜有事出去,你们看好店。”
“是!”三人异口同声,只是看着我们的目光充满了躲躲闪闪的八卦之意。
随着浅i上了马车,柳公子是这一带最为有名的戏班旦角,他们的戏班总是四处表演,最近才到了扬州地界内。不过却并不是在瘦西湖这一带,我们需要搭马车过去。
经过了小半日的旅程,我们便到了戏班今晚唱戏的所在酒楼。它竟是位于荒郊的,似乎是供给过路旅客所用。外面乌灯黑火,而酒楼内却灯火通明,果然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浅i与我进门,小二似乎也是懂眼色的人,领着我们往与那群酒鬼相反的方向走,坐上了二楼的雅座,一面雕花屏风阻隔起了我们与外面的桌子,但从我们的位置,却能清晰地看见戏台。
戏还没开始,我剥着花生,看着浅i在饮茶。修长苍白的指节捏着瓷杯,袅袅升起的白烟似乎也模糊了他玉雕般的容颜。他浅浅地缀了一口茶,然后转动眼球瞥了我一眼,“有事?”
说起来,我发现浅i有一个小癖好,那便是当他侧眼看人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扬起眉毛。而每当他扬眉的时候,我总会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振翅欲飞的凤鸟。
回过神来,我却没有收回目光,只是笑眯眯道:“掌柜,我觉得你十年来都没怎么变……你今年多少岁了?”
“……”他瞥了我一眼。
“二十五总有了吧?”我继续孜孜不倦地问下去,“可是不对啊,十年前你不就只有十五岁?不可能吧……”
“看戏吧。”如同每一次说起与他有关的事一样,浅i一如既往地岔开了话题。
戏台上,果然开始唱戏了。我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柳公子,果然是身段柔软,唱腔优美。说起来,当初我之所以想来看柳公子,不过是因为九九在我耳边炮轰了我许久,一直在说柳公子的事,我才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