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月，老赵、大刘、小刘、小彭又回来了，科考队的院子又恢复了原先的生机。早上起床后，刷牙洗脸的声音，老赵做饭炒菜的声音，彰显出一种简单而真实的生活气息。然而却不是宁静的，相反还带有些许的急躁不不安。有个周末王M泽去县里接柱子，小刘和小彭跟着去玩，回来的路上小刘对柱子说：“柱子，我们可能很快就要走了。”

柱子问：“什么时候？”

小刘说：“很快，现在正在等人过来验收。”

车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柱子不说话了，王M泽也不说了，小彭本来就沉默寡言。小刘又问了两个问题，没人回答，才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柱子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明白这只是过去生活的微弱延续，并不会萌生出什么新的开始。他望望天空，觉得冬日的冷风中满是离别的气息。

有一天不是周末，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向柱子招招手，喊道：“王玉柱，有人找你。”柱子走出来，看见王M泽高大的身影站在冬日空旷的校园里。

柱子慢慢地走过去。王M泽说：“我来火车站接人，时间还早，就来看看你。”

柱子问：“是接来验收工作的人么？”

王M泽回答：“是啊。验收之后，我们就要走了。”

柱子又问：“什么时候走？”

王M泽回答：“打算下周二走，要开好几天的车才能回去。”

过了一会儿，柱子问：“这个周末，你接我回去吧？”

上个周末柱子刚刚回去过，按照惯例这个周末该是在学校复习功课的。王M泽笑了笑，回答道：“好啊。”

周末回到家里，柱子似乎并没有觉得离别有多难过。他看到王M泽还活生生地存在于自己的眼前，搬了许多生活用品过来，对柱子娘说：“大妹子，这些东西我们不带走了，拿过来你们家用吧。”

柱子跟着王M泽到科考队的院子里去，看见其他人都在整理杂物。小彭搬了一摞书出来，大刘看见了觉得发愁，就说：“小彭，书不好带，你干脆送给柱子吧。”

小彭说：“好吧。”扭头看见柱子正跟着王M泽慢慢走进来，就接着说道，“刚好柱子过来了，待会儿回家的时候就让他捎回去。”

老赵对柱子说：“柱子你来得正好，可以帮你叔整理行李了。”

王M泽听了，转过身来望着柱子笑，等待他决定是否要跟过来帮忙。

柱子突然间觉得自己极不愿意面对这些行李和这些人，他接过小彭手中的书，一声不响地转过身去回家了。

老赵叹了口气，对王M泽说：“柱子心里难受呢。”

星期天下午王M泽开车送柱子上学。柱子娘心想这是最后一次有车送了，就让柱子带上整整一袋麦子，到学校去多换点儿饭票。柱子扛着麦子走过去，放进车里，又坐到前排去，和王M泽并排坐着。王M泽开着车离开了湾子村，沉默地行驶了很久，能看到县城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柱子扭头，望着王M泽。

王M泽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对柱子说：

“这是四个月的生活费，你拿好，别弄丢了。”

柱子不说话，也不接。王M泽笑了笑，把信封塞到柱子的行李中。又拿出一摞信纸和信封。

“这是信纸和信封，邮票和我的详细地址在信封里，以后你要是想我了，或是需要帮忙了，就给我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