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一瞬间(1)

第78章一瞬间(1)

中秋已过，夜色转凉。

踏出凌霄殿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是复杂的，该做的决定，却已是，都做好了。

那一夜，她沿着步步而下的白玉石阶行至那南宫门口，那皇城之外灯火阑珊，那一袭雪青华服眉目清润的男子静立月下，未束的青丝在晚风中轻扬。

那一夜，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曝了一地，于那一地银白之中，他安静回眸淡望过来，寸寸精致的容颜在月色之下恍如神祗。四目相对的一霎，看入那双清润桃花目，那里头有孤寂落寞的情绪一闪而过，映入她的容颜的那一瞬，似有月华落入，一瞬流光溢彩，璀璨晶莹。

石阶之上，她有一瞬忪愣，只觉那抹光亮，那般澄净炙热的视线，就像一下，烙在了心上。

她垂眸，缓缓走到他身前，近处，他的身上透着丝丝凉意，是同这月夜一般的清凉。

从偏甜的滚糖元，到寡淡的白玉糕，从不够松软的凤梨酥，到欠了火候的银耳汤，他日日送吃食入宫，夜夜侯在这南宫门，已有十日了。

那一刻，心头微动，四目相对，凤目清亮浅瞳含笑，她淡淡勾唇，扬了眉梢：“既然做得出那么一碗山药羹，见了本宫又何需摆出这么一副吃惊的样子？”

对面，那凝着她的清润眼眸里，浅浅映上了她周身明亮的光晕，他垂眸看她，细细分辨她眸中的情绪，却是，辩不清楚。

面对如斯清丽眉眼，这是他第一次，辨不得人心。他不知她是否还在担心，他想知道，他和她之间，是否还存了芥蒂。只是自他看见她的第一眼起，胸中积聚的情绪已是占据了所有判断力，终是垂眸无奈笑开来，原来，便是只要她还愿这般出现在他眼前，他已是，再也不求其他了。

是夜，一夜安眠。

隔日清晨，晨光熹微中她微微睁眼，看见近处那张浅睡的容颜，忪愣过后，她默默看着他，看了许久。

对于公主初回公主府用的这第一餐早膳，管事的嬷嬷显然是相当费了心思。

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吃食，公主轻点银筷夹起一个滚糖元，外面的酥皮甜而不腻，里面的糖心绵糯却不粘牙，看来这沁心居的后厨，手艺并不比宫中的御厨差。

想着，便是微微偏头，淡淡将身侧之人看了一眼，原以为那每夜送往凌霄殿的吃食是沁心居后厨备来做的提示，如今看来，难道还真是驸马亲手做的？

想着，便是淡淡开口道：“其实驸马若是想见本宫，可以直接请旨进宫，不必费时花这些心思。”

闻言，身侧那素来云淡风轻的清润容颜微的一滞，竟是带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窘迫，半晌，才听驸马轻声接了一句：“送去的东西，不好吃么？”

“嗯，”公主点点头，直言不讳，“驸马的手艺相较后厨，差了不少。”

被这么认认真真直接地点评了一句，驸马一时语竭，略有尴尬的气氛中，又听公主很好心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术业有专攻，不是所有人做所有事都可以做好的，驸马不必在意。”

向来游刃有余的人，竟是两三句话里被噎住了两次无言以对，殿侧侍卫燕回悄悄抬眼瞥了眼自家主子难得一见应接不暇的窘境，垂首偷笑。

着急想要见她，却又找不到打破僵局的方法，他第一次遇到这般不知如何应对的情况，这才听了燕回的鼓动做了如此迂回曲折的事。

只是，燕回口中寻常女子都会喜欢的“殷勤”，显然不适合不属于寻常女子的他的小公主。她这是认真点评了他的“成果”之后，认真的告诉了他，每个人都有不擅长的事情，他实在不必勉强。

便是这般的不解风情，还真是，可爱的紧。

想着，那清润眼底带起一抹笑意，心头亦是起了玩性。偏头将安静用餐的小公主望了望，驸马淡淡勾唇：“那……公主喜欢粥么？”

“嗯？……什么粥？”她抬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