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封环2087
最终,齐凌没有再去寻找2071年的宁凝,他在一个僻静无人处启动了穿越球,目标时间2087年6月7日。他在另一个齐凌去上班时进入自己住处，取了些现金和身份证件，换了合身的衣物。
傍晚，根据杨旭招供的信息,他找到了研发小组所在的实验室。自称潜行者的组织并没有那么雄厚的财力与实力组建自己的实验室，他们利用的是大学实验室。因为这所大学对于研发项目管理并不像专门的研究机构那么严密，研发小组挂羊头卖狗肉，申请的是其他项目的资金，具体投入的却是穿越球的研发与制作。
学校研究所入夜后只在大楼入口处有门卫。齐凌轻易进入大楼,上到三楼走廊。为了采光充足，靠近走廊的部分装了大量玻璃窗，同时为了保护实验室的技术不外泄，采用了特殊玻璃，通电后玻璃变成了乳白色。这是种现在普遍采用的技术，十分常见。
对此有所准备的齐凌取出一个小仪器，找到视线死角，这里正好是灯光最暗之处。贴在玻璃上之后，干扰了玻璃内的电磁场，让局部玻璃变得透明了，他调整了一下功率，让透明部分变得很小而且贴近窗沿，从实验室内部看，并不引人注意，他却可以从容观察室内。
实验室内站着几个人，因为穿越球已经就绪，第二天就要进行正式的穿越计划了。易越泽也在其中，一名研究人员正在向他演示穿越球的使用方法，演示的时候顺便设定好了目的时间，也就是2030年9月的某天。
齐凌看着实验室内说话的这几人，强抑现在就把易越泽擒住送往警局的冲动。他穿越来的目的是圆上时间的循环，而不是打乱这个循环，如果他真的阻止了易越泽的穿越行动，那还会有谁送那个此时还对所有事态都一无所知的齐凌回到过去呢？他自己吗？这样莫名其妙回到过去的齐凌，还会想方设法地留在宁凝身边吗？改变时间线的未知变数太多，他不能冒这样的险。然而理智虽然知道，情绪依然难以平静。
易越泽掌握了穿越球的使用方法后就离开了实验室，实验室里留下两个人，其中一名是研究员，另一个则看上去四肢略发达。
穿越球留在实验室内继续充能。虽然大部分穿越能量要靠明天在电站充能获得，但在电站充能究竟能充多久，是否能充满都是未知数，今晚在实验室能充多少算多少。
齐凌细细观察实验室内的布局，实验室房间狭长，两头都有门，中央两张长桌上杂乱无章地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仪器设备，在长桌一端有个灰色角铁架子，架子上缠绕着几股各种颜色的电线，架子中央有个圆环，环上搁着的就是正在充能的银灰色小球了。
这小球乍看一点也不起眼，要不是齐凌事先知道，根本就不会猜到这个被随意放在大学实验室架子上的不起眼小球，竟会是能送人穿梭时空的利器。大概就因为这样，潜行者组织并没有派太多人守在这里，本来就不是人数众多的庞大组织，而不起眼的大学实验室如果有许多陌生人出现，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看了下一时没有机会进入实验室，齐凌进入隔壁空置的实验室，在黑暗中等待机会。
留守的肌肉男觉得肚子饿，研究员就叫了外卖。齐凌听到他在电话里要求外卖带足找零，因为他们没有正好的零钱，心里就有了个计划。他下到底楼，等了一小会儿，送外卖的把两份快餐送来了，齐凌装成刚才喊外卖的人，正好下楼碰见外卖伙计的样子，付了钱拿上快餐。
接着，他装成送外卖的敲开了实验室的门，收钱时说没带零钱找不开。肌肉男回头看向研究员：“你有零钱吗？”
研究员转身去找零钱，齐凌借机走进实验室，把手里拎着的快餐袋放在桌上。肌肉男本就是饥肠辘辘才会急于过来开门的，闻到香味更是忍耐不住，一屁股坐下打开快餐盒盖吃了起来。
有大约一分钟左右的时间，两个人的视线都不在齐凌身上，他迅速用自己的穿越球换走了实验室里的穿越球，接着走离充能器，装作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
研究员找不到足够零钱，不由抱怨道：“电话里不是让你们带好找零吗？”
齐凌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出来太匆忙忘了拿零钱，要不下次你们叫外卖的时候再一起付吧？”
对方自然说好。
齐凌离开实验室，来到洗手隔间内。旋开穿越球后，他只做了一件事――把设定好的目的时间改成2014年，其余的月份日期他都没有修改。他记得这个时刻，就是他出现在宁凝床上的那个时刻。
接着他带穿越球回到实验室附近，等待了一小会儿，肌肉男离开实验室去上洗手间。他继续等肌肉男走远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敲了敲门。开门的研究员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
齐凌解释说：“我刚送了另一家外卖，有零钱找了。”说着从口袋中掏钱，几枚硬币随之滚了出来。
研究员回身弯腰去帮他拾硬币。齐凌也跟着进入实验室，装作捡钱的样子靠近穿越球所在，再次迅速交换两个穿越球，接着才离开那个位置，把地上滚落的几枚硬币拾起来。研究员把自己捡到的两个硬币递还给他，问：“都找到了？”
齐凌点头：“应该都找到了。”接着就和对方结清了外卖钱。
他离开时恰好肌肉男回来了，他疑惑地看着齐凌的背影问：“他又回来干嘛？”研究员回答：“他有零钱，就又回来收饭钱了。”肌肉男看了眼穿越球充能座，见一切正常也就继续吃起饭来。
齐凌双手插着口袋，带着他的穿越球悠哉离开了实验室大楼。
第二天，他等另一个齐凌上班去后，回到住处洗了个澡，换上一套警服，接着开走了他的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个时空的齐凌很快就用不到这些东西了。傍晚时分，他来到坐落于市郊的大型电站，把车停在地势稍高处，从远处观察着电站，以及电站附近环境。
夜幕降临后，公路上驶来三辆越野车，很快停在电站外，车上下来九人。齐凌在望远模式上加了夜视，可以看到他十分熟悉的几张脸――易越泽、汤妍、孔楠、薛明江、杨旭……
参与穿越行动的这几个人都披着宽大的外衣，齐凌起初不清楚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也没有深想，但后来审讯过杨旭后才知道，他们中的四个人负责携带密封好的铂条、药品以及武器的零部件。这些东西用类生物组织的医用织物袋包裹后，埋在大腿与手臂皮肤下面。因为之前的试验证明，只要是在人体表内的物体，哪怕是人工植入物也能随着本人一起穿越。
穿越到目的地之后，再由“医师”汤妍替他们取出，并重新缝合皮肤。所以宽大的外衣其实是为了掩盖他们此时变形的四肢。之所以不是全部成员都这样做，是为了保持一定的战斗力以预防意外情况的发生。
孔楠守在电站外把风，其余八人全部进入电站。因为高度自动化的缘故，即使是这样大规模的电站，平时同样只有极少几名员工进行管理。
当听见电站内部响起隐约的枪声时，齐凌脸上掠过一丝不忍的表情。如果提前示警，也许值班人员并不会重视一个陌生电话的警告，也许会提前报警从而阻止易越泽等人的计划。
但一旦时间线发生了改变，所带来的后果就如蝴蝶效应，他难以预期它的变化方向，更有可能如同雪崩，不断引发更大的连锁性破坏。为了圆上时间的环，他最终选择了旁观这些人的命运，心底的愧疚却会跟随他的余生。
很快有一个陌生面孔从电站内出来，换孔楠进入电站。
他自己的车内配有备用对讲机，始终调在警用频段，此时对讲机突然响起。穿越者对电站的突袭触发了报警，但值班人员只来得及按下警报键，却没有任何具体信息，市局调度要求此时电站最近的警察过去查看情况。
齐凌默不作声地站在车窗旁，从对讲机里听见了“自己”应答的声音：“警号DU35987，警号DU35254，我们二十分钟后能到现场。”
每一个字，都是他“曾经”说过的。
他把对讲机的通讯信息同步到自己的随身电脑上，把对讲机的扬声器关闭，但保持通讯开启状态，这样可以通过耳机继续听到对讲机里的对话。随后他直接走向电站正面入口，穿越者们破坏了门警与监控系统，他得以轻松进入。
他径直走向电机室，隔着一道走廊转角，通过红外线热图像看到电机室外有个把风的组织成员，正警觉地查看着两侧的出入口。
齐凌回到主控室，房间里飘着浓浓的血腥味，两名值班人员都是被一枪爆头，血浆溅了半片墙。他先打开监控系统，从屏幕上可以看到电机室门口的组织成员，他找到照明控制台，断开电机室附近一条走廊的灯光线路，马上再合上，反复几次，最后彻底关闭。
电机室门口的组织成员显得警觉起来，迟疑了一下后，握着枪缓步朝灯光反复闪烁的走廊走去。
齐凌再次关闭了电站内的监控，迅速回到电机室附近，不过是与灯光异常的走廊相反方向的另一侧通道。那名组织成员走得很慢，不时警觉地回头看看电机室门口。直到他转过走道转角，齐凌快速但悄无声息地靠近电机室门口。
他还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电机室时观察到的内部环境，这一段经历他曾反复回忆，所有当时看到的细节都烂熟于心。电机室内部层高大约有十多米高，大门入口处其实高于室内地面大约三层楼，进门就是一道环绕整个电机室的走道，电机室的正门包括房间四角都有楼梯从走道通向底层地面。从室内的底层看向门口是大约三十度到四十度的仰角。
所以如果是匍匐进入电机室，沿半空中的走道绕过半个电机室，再沿楼梯下到电机室内部，就能完全避开室内人的视线，哪怕他们盯着门口也看不见。
齐凌确实这么做了，一直到他绕到电机室背面，易越泽等人都没有察觉有人潜入了电机室。大门对角右侧的那一道楼梯被巨大的设备遮挡，他从设备间隙可以看到地面的情况。
穿越球放在一个与他昨天看到的充能架类似的圆环上，应该是正在充能。易越泽和薛明江都站在穿越球旁，其他几人分散在他们俩周围，表情紧张，又略带激动兴奋，时不时警惕地看一眼电机室门口，再看向搁在充能架上的穿越球。
齐凌蹑手蹑脚地从楼梯缓步下到地面，靠着设备的遮挡，慢慢地靠近他们。他从耳机里听到“自己”和搭档进入了电站，他知道他们会先去主控室打开监控，所以往监控拍不到的死角让了让。
另一个齐凌和搭档看到主控室内的惨状后呼叫支援，同时通过监控发现了电机室的易越泽等人。
很快，电机室外面传来两下声音，并非发生在门口，而是在稍许远一点的地方，声音十分轻，然后马上又安静下来。齐凌知道，那是另一个自己和搭档过来了，他们遇到那个去察看走廊异常灯光的组织成员，并将他制服击昏过去。
虽然电站外以及门口把风的人并没有任何示警，易越泽仍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他压低声音问薛明江：“充好了没有？”
薛明江小声回答：“还没充满，但是应该够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