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他应该在
第84章他应该在
严莫离句句如同杜鹃泣血，西门君卿的心脏好似被重重砸上一拳，一时间竟沉痛的无法呼吸。良久，他躲开严莫离发红的目光，挥手让殿宝打开门。严莫离倔强的摇摇头。“我不走，凌枫堂十几个爷们儿被吊了一宿，我没脸走出这门。西门君卿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和他们解释。”
“严莫离，王府家规，但凡主子彻夜未归而不禀报者，院中仆人最小的惩罚是自断一臂。这条家规早三十年便订下了，是我爹亲手所写。你若不服去找王妃理论吧，我不拦着。”
“好，既然非要斩断一只手臂，那便断我的。请你，西门君卿，去给我的人道歉。”
“严莫离，你找死不成？”木影恼怒，手中长剑直逼严莫离纤细的脖颈。
严莫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嘴角勾笑，嘲讽道：“我就是找死，我死了严家便能安枕无忧。”
“你若想死，我现在就能杀你！”
西门君卿火气也上来了，躲过木影手中长剑直指严莫离眉心，胸口剧烈起伏，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严莫离看眼剑尖，冷冷回道：“杀吧。”
视死如归的表情曾经是西门君卿的噩梦，他每次梦到娘都会看到那种表情，在娘的眼中，死才是唯一的解脱，然而留下年幼的他苟活于世。深不见底的双眸中涌起无数的悲伤，他好似又被那难以言喻的孤独感侵蚀，这世界上除了他和杏花树，便什么都没有了……而娘亲手种下的杏花树被严莫离砍成烧火棍。
颀长的身体突然像遇到了水的泥人，不受控制的瘫软下去，而他最后看到的却是严莫离眼眶中那倔强隐忍的泪。
“公子！”
“公子，你怎么了？”
严莫离眼看着殿宝他们托起西门君卿，她想上前看看却发现双脚根本抬不起来，耳边除了殿宝嘶声裂肺的喊声便再无其他。她没有从鬼门关归来的喜悦，心中充斥最多的还是无奈和烦闷，或许西门君卿醒来还会持剑指着她。
“严少爷，请您救救公子吧！”殿宝噗通跪下，稚气未脱的脸上挂满水痕。
严莫离垂眸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含在眼眶中的泪轻而易举的落下来，她忙仰起头，不敢再看殿宝一眼。
“严少爷，砍我的手臂！我来受罚，求你救救公子，他疼得受不住了。”殿宝说着抽出鞭子缠住手臂，鞭尾上的三片玄铁扎进衣服里，很快有血渗出来。
严莫离深深吸了口气，抬脚对他胸口踹去，骂道：“就算你死了能解决什么问题？起开！”
殿宝心中一喜，连滚带爬的起来去找酒去。
严莫离擦干净眼泪，用力拍几下自己的脸，这才大步走向内室。西门君卿双眼闭得死紧，两手紧紧抓着头发痛苦拉扯。木影怕公子误伤自己，便把手臂塞进他嘴中，任由着他咬出血来。
严莫离忙拿出银针，顾不上烧没烧过便扎在西门君卿眉心处和后颈处。说来也怪，银针插进皮肤的瞬间，西门君卿的牙齿便略微松动，等严莫离手中的十八根银针都用完，木影小心翼翼的拿回胳膊，上面血肉模糊，大约要好好养一阵。
严莫离皱起眉，轻声说道：“你去包扎吧，我瞧着他。”
“不用，我没事。”
“放心，我若想他死便不会治了。”
木影刚刚提剑威胁严莫离，现在严莫离又治疗公子，他难免觉得有愧，双手交握对着严莫离深深作揖。“严少爷，不管您想加入哪方势力，毒杀王妃都是可凌迟的死罪。王妃对公子有恩，公子才会如此生气，可公子并不想杀你，不然不会让殿宝开门放你走。还望您能理解公子难以两全的心境，勿要再做让我们都为难的事。”
严莫离冷冷瞥了木影一眼，没有说话。木影忙躬身出去，也怕惹毛严莫离。
木影走了，殿宝还未回来，不知道到哪里找酒去了。内室便只剩下严莫离和刺猬一样的西门君卿。严莫离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伸手拨开西门君卿脸上的乱发。她十分好奇，一个年仅十九岁的人怎会头痛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脉象也不似常人该有，而他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冰冷的手指循着热源握住严莫离的手，像是快要溺水的人在茫茫大海中抓住唯一的木板，很紧很紧。
严莫离怔怔的看着这双交握的手发呆，心中百转千回。她抬起手回握，好似半夏刚刚来到严府时，一到下雨天就非要握着她手才能睡着一样，代表着大孩子对小孩子的安慰。
西门君卿醒来，房中只有瞪着大眼睛瞅他的殿宝，他茫然四顾，总觉得严莫离也应该在。
“公子，严少爷回去了，听说要把家丁都送走。”
“随我去看看。”西门君卿想起来，奈何体能消耗过多，双臂绵软连起身都非易事。
殿宝忙扶起他，说道：“公子，您先别急，他若是非要送人出去你拦也拦不住。严府家大业大，即便送回去几个再接进来也不是难事。您说是吧？”
“这和家业有甚么关系，我折了他面子！”
殿宝眨眨眼睛，刚严莫离走时连个招呼都没打，还是木影让他偷着去看才知道严莫离要把所有严家人都送走。他本以为严莫离能出手救公子这事便算翻篇了，谁知道还没完。
“先拿些吃食。”
“哦。”
殿宝忙把一直温着的肉粥端来，西门君卿快速吃完，胃里暖呼呼的倒是舒服很多，身上也有点劲儿了。殿宝扶他站起来换上一身衣服，便又扶着他往凌枫堂赶。
严莫离从王府正门走回凌枫堂，嘴里哼着小曲儿，见着石子也要踢上一脚，好像不动动就会想起大家和她挥手告别的场面似的。从她记事起，身边便围绕着丫鬟小厮嬷嬷护卫这些人，整日呼呼啦啦的跟着，何曾像现在这样孑然一身。
她咧嘴苦笑，刚让家丁传话，让半夏也不要来了，就她一个人便好。也不知道半夏那丫头听到这话会不会哭，也有可能偷着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