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皇宫——辰王殿,楚辰翼被先皇封为‘辰王’后赐予的宫殿。
斜倚在王座上,楚辰翼不急不躁的面容上是一片宁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一时间的逍遥仿佛倘佯于天地之间,偶尔闭着眼,心下在衡量和算计着兵变的事,在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思量的痕迹。
“殿下。”玄坼道:“御春宫的万公公求见。”
楚辰翼微睁了眼,却依然没有正襟危坐,手支着额,懒散的等待着安公公进殿里来,他今日穿着黑蟒王袍,抬手间,宽大的衣袖褶皱出华丽的暗蟒图案,危险而又魅惑。
玄坼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孝天皇帝的八个皇子个个都是人中之龙,相貌俊美风流,就拿楚天秦来说,一贯阴柔狠毒,却像是盛开的蛊毒花,女人知道靠近他危险,依旧个个甘之如饴、趋之若骛。
以往楚辰翼游历周边四国多年,过惯了流浪贵族的生活,一直比其他的兄弟多几分摄人气魄,显得霸道粗鲁。他鲜少穿亲王王袍,此时玄坼抬眼一见蟒袍着身,楚辰翼自骨子里释放出的邪美和风流,让他想到了楚天秦和竹墨。
当真是一个父亲所出,皇族本身,楚辰翼身上流泻出的风流,竟比阴柔的楚天秦和竹墨有过之而无不及。楚天秦和竹墨本是翩翩佳公子,阴柔倜傥不足为怪,楚辰翼摄人的气势和风流结合在一起,竟一点也不显得矛盾,反倒多了几分诱惑。
“奴才给四殿下请安。”万公公手捻拂尘,微微下拜。
宽大的衣袖一拂,懒洋洋的话自楚辰翼的口中喃来,“免了罢。”
“谢四殿下。”万公公起身。
“父皇今日的身体如何?”楚辰翼微眯了眼,声音低沉冷淡,有如低云深眠,明月清照。
万公公赶紧又跪下,“回四殿下,皇上今天喝了半碗粥……”
眸光遽然收紧,楚辰翼微微用力捏紧了酒樽,“父皇……还能撑多久?”
万公公的额上细汗涔出,“回殿下,皇上这个月底,怕是要……”
挥了挥蟒袖,楚辰翼斥退了万公公,“下去吧,本宫知道了,好好照看父皇。”
“是。”万公公一连退到殿外,才转身离开。
玄坼迟疑道:“殿下,我们的行动是不是提前?”
“放肆!”酒水点点涔出,楚辰翼怒道:“你是要本宫做出弑父这等人神共诛的事?!”
玄坼小心翼翼的抬眼,只见楚辰翼的眼波恍如烟光笼罩着的寒雾,那飘渺如骨的冷,仿佛要将冬夜的寒霜露雾都浸到人的骨子里去。
玄坼正思衬着是该进言还是请罪,楚辰翼冰沉的声音已经悚然传来,“真的……已经等不及了……”
是的,已经等不及了,自从丰积被黑鹰宫的人捉去后,自从那一战,楚天秦全军覆没,只身逃回宫中后,他就已经等不及了!
千算万算,去阻止楚天秦攻打黑鹰宫,以免破坏自己的计划。竟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鹰宫的人竟在双方元气大伤时,将他们尽数剿灭!如此,原本三王鼎立的局面,变成了两强相争,甚至自己的爱将还沦为了黑鹰宫的阶下囚。
还原本还不足为气,自己这一方实没有损失多大,可是……可是在得知这些日子以来,为保黑鹰宫出谋划策与自己作对的人竟是莫颜后,楚辰翼才真的愤怒了!
妒火、怒火交织在一起,一点点啃噬着他的心……
为了竹墨,她竟然与要与自己兵戎相见!
“把刑部大人于谦给本宫带来!”楚辰翼怒视着玄坼,眼中隐忍着寒冷的光芒。
玄坼道:“殿下,虽然文人舆论一事的追查结果,就刑部大人的闪烁其辞,我们已断定二殿下的耳目在朝能够比比皆是,可是,打草惊蛇实在是不妥,丰积……又在黑鹰宫的手里……”
“该死!”楚辰翼蓦地站起,伟岸的高大身影屹立于窗前,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楚辰翼道:“派去黑鹰宫的使者,有消息了么?”
玄坼道:“使者……使者在黑鹰宫方圆三里地外……迷……迷路了。”不是因为惧怕,而战战兢兢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知为何,说着这话,玄坼竟然,竟然想笑。
咳,迷路了!
楚辰翼暗沉的眸光如鹰般收紧,看着冰雪初融的一潭湖水,一字一句的说道:“备两匹马,你随本宫亲自去一趟黑鹰宫!”
玄坼的忧虑和惊讶瞬时取代了前一刻的笑意,“殿……殿下,您要亲自去黑鹰宫,这不妥啊,皇上随时……可能驾崩,若你不在的话,宫里难免生变。听说这些日子以来,二殿下和三殿下的母亲德妃娘娘衣不解带的侍侯皇上,若皇上突然驾崩,德妃……”
“母妃何在?”
玄坼道:“淑妃在寺里为皇上祈福。”
楚辰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祈什么福?速去接母妃回宫,让她留意宫里的变故,你和我去黑鹰宫,速去速回,一定要赶在父皇驾崩之前回宫!这期间让宫里的人好好的照料父皇,以免楚天秦的人先下手为强。”
要去黑鹰宫,要去,一定要去!为公,为私,他都要去!
竹墨自从中箭后,一直未曾露面过,传闻他生命垂危,这传闻怕是没几分可信度吧。
还有那个女人,竹墨受了箭伤,他容忍她去照顾他也就罢了,竟然还公然的为黑鹰宫出谋划策要和他作对!
她是他的皇后,是他的人,这叫他即位以后颜面何存?!那个女人,他一定要把她亲自带回来,要让她知道什么是男人,谁是她的男人!
来黑鹰宫有半月了,竹墨苏醒也有七、八天了,伤势已经好了九层,行动一如往日。
这日霁色当空,云淡风轻,烟和雾润,见竹墨和李制骑马由猎场过来,莫颜抱拳堵在了猎场出口,“二哥,你这伤能骑马吗?”
竹墨笑应,“上阵杀敌都可,骑马有何大碍?”
莫颜心里虽忧虑,不过看竹墨的面色虽然依旧月光样的清冷,却薄衫似玉,人淡若影,心知他的伤确实不碍事了,看着竹墨和李制坐于马上,心里难免痒痒,“二哥,不如……你教我骑马吧?”
李制看向竹墨,竹墨竟将眼神从莫颜的身上移开,也看了过来,李制笑笑,一作揖,先自驾马离去。
“二哥……”见竹墨无暇净玉的脸上,黑玛瑙似的眼波仿若能看透世间的一切千华,此时却不知他含笑在想些什么,一时看他的眼神看的呆怔,像是泥潭,一点点的深陷。
“女孩子骑马太危险,你要是想骑,我带你。”珠润的声音如玉盘滴音,声声字字悦耳动听。
莫颜倒也高兴,走到竹墨的‘青风’马身侧,本来心存惧意,见那马儿在竹墨的示意下,竟然乖顺非常,莫颜方收了惧心,正想踩着马挞子上马时,竹墨干净修长的手已经绅士的伸了过来。
见到马上伸下来的手,莫颜一惊,昔日楚辰翼将她从马上扯下又捞上的粗鲁动作犹在昨日,想起那刻骨的疼痛,心里难免生起了恐惧。
竹墨将莫颜脸上的不安之色尽收眼底,日明无翳,春风拂槛露华浓。竹墨的眼眸仿佛染上了银色的流光,眉目之间的温柔如彼时夕阳流泻,唇边蔓延的弧度好像五月欲开的花朵,意犹未尽。
看着竹墨一脸的温柔,莫颜才定了定心,将手交到了竹墨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