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两日后，臣相府。
几乎一个通宵，整个莫府里都是吵吵嚷嚷的，臣相的女儿要嫁入宫廷不是件小事。忙着第二日的婚宴，忙于大婚该有的程序，府里人上上下下，穿梭似的晃。就连莫颜居住的翠宛阁，都没能幸免其难。
天还没大亮，小扣子就领了一大帮丫鬟进了莫颜的厢房。
“小姐、小姐……”小扣子凑近叫着。
“啊……”莫颜拖长声音不耐烦的斥退，“别来吵啊。”真烦人，昨晚莫府闹了一晚上，害得她到了四更天才睡下，就眯了一会儿眼，这下人又要叫她起床。
她一向就赖床，更何况昨晚晚睡了，困着呢！
小扣子道：“小姐，该起床了，夫人叫我来催你的。今儿三小姐、四小姐的喜事，你得早起。”
这丫头，竟以母亲的名义来要挟她！莫颜将头捂在被子里，嘟哝道：“下去下去，都下去，今儿又不是我结婚，我起来那么早做什么。哎呀，小扣子，有这工夫，你去我娘那儿，催紫情和绮连快些起床吧？”
真是的，她又不在今儿结婚！
小扣子道：“我的小姐，紫情小姐和绮连小姐，她们一晚上都没睡。本来要小睡一会儿，媒婆就来催着沐浴更衣。这会儿啊，两位小姐都已经梳妆完毕了。”
媒婆？还媒婆！弄的挺像那么一回事，是皇上指婚的，是不是该皇上今儿个天来做媒婆？孝天皇帝，可恶的皇帝，该死的皇帝，凭什么要把她指给楚辰翼？
一想起自己的婚事也在即，莫颜顿时没了睡意。这几日和竹墨在一起倒开心，两人也默契的不去提那婚事。小心翼翼的相处着，惟恐谁提到那挡子事，坏了好气氛。
可是，自己的婚事……被自己和竹墨刻意的忽视，它就不存在了么？
起身，莫颜伸开两手，任小扣子将一身粉红的罗裙穿在她的身上。外裙的里面，小扣子不断的鼓捣着，莫颜到了古代两个多月，依是不会穿那繁琐的衣裙。有丫鬟更衣、宽衣，她倒也一直乐得自在。
小扣子给莫颜梳着发，有丫鬟在前画眉，还没梳妆完毕，就有外侍的丫鬟过来通报，“小姐，四殿下到了府上，正在外厅等您呢。”
四殿下……楚辰翼？
莫颜看了看天，不过才亮了一会，“这么早……”
话还没说下去，小扣子就抢过了话，“小姐，我的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听听，外面的唢呐声，这会儿啊，早席都快过了。四殿下一定是来请你过去用早膳，再过半个时辰，臣相府的两顶花轿就要抬进宫里了。”
“绮连和紫情就要被抬进宫里了？”听到这，莫颜才有了一刻的紧促意识。虽说这两月和紫情、绮连说的话屈指可数，不过到底姐妹一场，现在见面，是姐妹，过了今儿，就该称一句‘某某王妃’了。
前日，皇上下昭，给他的八个儿子都封了王。三皇子楚天秦被封为‘誉王’，四皇子楚辰翼为‘辰王’，至于……那失散二十年的二皇子，皇上封了‘贤王’，其官位，竟远在所有皇子之上！
想到今日之后，姐妹相见再不是这样的少时纯真了，莫颜不免留连起此刻的亲情来。他朝宫廷相见，或有人为皇妃，或有人为王妃，且不知，那时候又是一副怎样的场面？
“都妥当了？”
耳后传来一声炙热又低沉的声音，莫颜猛地回首，竟见是楚辰翼！没料她刚刚想的入神，丫鬟们给她梳妆好了，她也浑然不觉，直到某位粗蛮又没耐心的帅哥在外面等的不耐，进了她的房，近了她的身，她依是没有感觉。
“啊……楚辰翼……你出去出去……”莫颜羞恼成怒，“出去，这是我的闺房，你怎么能随便就进来？”
她当然不是因为那古代的什么男女有别、什么授受不亲才动怒的，只是……刚才失神，看着铜镜出神的窘样一定落入了某人的眼，此时莫颜心里的窘迫可想而知。
“或许……我该早些进来，亲手为你描眉才对。”
他……为她描眉？
描眉，古时最暧昧的闺房之趣。不知为何，莫颜听着楚辰翼的话，心里竟一悸。她有没有听错，一向声音粗噶的某人，此时的声音竟是低沉而有磁性的……甚至还饱含深情。
啊啊，她一定是听错了，一定是外面那阵阵的锣鼓、唢呐声震的她耳朵麻木了。是呵，昨晚她就被那唢呐声吵的一夜睡不着！
捂住耳朵，莫颜夺门而逃。
“哈哈……”楚辰翼原本撑在梳妆台上罩住莫颜身子的手臂抬起，既而哈哈大笑。莫颜边逃边说服自己，听听，这样蛮荒时代才该有的大笑声才是属于楚辰翼的，刚才那磁性的声音，一定是出自她的幻觉，一定是！
捉弄了他的小女人后，楚辰翼并没有立刻就跟着出了莫颜的闺房。转身，在几个丫鬟站立不安的注视下，他一一参观着眼前的房间。
帏缦后的绣床、沉香、水秀、屋子里女孩子玩的鸡毛毽、纸鸢……虽然比寻常的大家闺房要顽皮些，不过还好，比他想象的要好，他的女人还算正常。
——咳咳，他不期待她太多，她……能正常，他就该去天龙寺祭拜了。
正要出内帏，无意间瞥到了桌上的书。原以为是《论语》、《女册》，走进，拾起。眼见的，竟不是流传下来的古书，是手工装订的书。
是书，可是……书上的字，实在是……
好些年没有见到下雪的天了，今天难得一见如此大雪。伸手接住雪花，口中不由脱口吟出：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黑眉拧起，楚辰翼看着莫颜的日志，心里五味纷呈。那字，可谓是真正的‘龙飞凤舞’，他发誓，是他二十五年来，见过的最‘龙腾虎跃’的字！
可是，要说他那书法如此差的女人、堂堂的相府小姐胸无点墨，偏偏又能写下这么美的诗句，和他绊嘴时，亦能出口成章。这……仰天，楚辰翼发愣，他的未婚妻，到底是才女还是书盲？
摇了摇头，楚辰翼失笑，好，很好，以后和他的女人生活几十年，这人生，必定能精彩不断，不会乏味和枯燥的。天，他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希望他的婚期快些到来！
他是怎么了？再一回想那女人……疯了，他一定是疯了，幼时一别后，不过是前几日才遇上那女人，他竟然开始惦念她了！
负手抱拳在怀，无视身后女人的痛叫，楚辰翼狂妄的扔下话，“跟我一起去用早膳！”虽然落后了时间，习武的他，依是比莫颜先出翠宛阁。莫颜逃命似的跑得急，竟然撞上了早就守株待兔在此的某人那铁一般紧箍的胸膛。
“楚辰翼！”莫颜垛脚怒斥。
楚辰翼竟然又回转身走了过来，莫颜正不明所以的时候，他已俯身道：“这是最后一次，记住，以后，别再叫我的名字！”
呵，莫颜火了，撞到了她，他还不让叫他的名字！自以为自己的名字有多高贵，她还不想叫呢！
楚辰翼微一叹息，解释道：“和你说话的这个人，你的夫君，他会成为离月王朝未来的皇帝。皇上的名讳岂是他人能随口叫的。怕你以后做了皇后还矫正不过来，让人笑话，现在起，我不允许你再叫我的名字。”
“……”莫颜傻愣。
趁莫颜还没反应过来时，楚辰翼横抱起人大步往大厅走去，“走啦，一会儿早膳都该撤了！”
“放我下来，楚辰翼，放开我……”
“还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