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boy〈2〉

我是阿盖尔家的孩子，在一个月前，我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逝世。

但亲戚中没有愿意收养我的。

我的父亲老阿盖尔是次子，早已搬离祖宅。在迎娶我母亲之后，与阿盖尔家族那边算是彻底断绝联系了。

因为我的母亲是个平凡的女人，除了美貌之外，毫无家世助力。

唯一还值得拿出来讨论一下的，是她的祖上据说出过女巫这件事。尽管如今已经是新世纪，但还是有些人——尤其是贵族，对此心存芥蒂。

我怀疑也是因为这个，她才没有多少资产。想想吧，以前的女巫可是被发现就要惨遭烧死，别说什么财产，能留下性命都已经是难能可贵。

于是我就成了孤儿。

警察局的警官们倒是很可怜我。仅仅八岁就要面对父母双亡的悲剧。

但在我看来——死亡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每个人类都有这样的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警官们一个个联系过去，只有希夏尔夫妇展现出了乐意抚养我的态度。

希夏尔太太和我的母亲曾是好友，两家又七拐八拐有些亲戚关系，勉强称得上一句远亲。

但我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族谱，依旧是阿盖尔家的孩子。

对外，希夏尔太太和希夏尔先生声称我是他们的侄女。

偶尔我也叫一声姑父姑母。

这是后话了。

警察们查验了希夏尔家的情况，证明他们有一定的抚养能力，也符合资质，就将我送了过来。

我一直以为这幢别墅可能只有我一个小孩，因为有个心软的女警官是这样告诉我的：

“希夏尔先生和太太曾经有一个儿子，但他不幸在十年前的一场大火中去世了。如果你和希夏尔夫妇一起生活，相信他们会好好对待你。而且，爱丽丝，你的到来也会给他们带来安慰的。”

有没有带来安慰我不知道，但是布拉姆斯就坐在我对面。

虽然他是一个人偶。

布莱克女士的手艺有点一般。蘑菇汤太淡了。

但初来乍到就挑别人的毛病太不礼貌，我还是默默地喝完了它。

布拉姆斯有点挑食，他一点也没动。

饭后，希夏尔太太一只手抱着布拉姆斯，一只手牵着我。布莱克女士会收拾好那些杂事。

我们去了后面的花园。

或许不应该叫花园。希夏尔庄园后面是一大块的草坪，一直通向树林，没有边境。

我们在长廊坐下，希夏尔太太把布拉姆斯放在摇椅上。

“布拉姆斯不喜欢一个人待着，”她说，“所以我去哪都带着他。”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希夏尔太太说我很乖巧，布拉姆斯有时就会有一些调皮。

恐怕时间久了她就会觉得那不是乖巧，那是有点孤僻。

但我看看布拉姆斯，深觉和他对比起来，我还是算话多的。

“如果你觉得屋子里有点闷，可以到这走走，爱丽丝。”希夏尔太太总是笑着跟我说话。

“为什么不开窗户呢，希夏尔夫人？”

别墅的窗户几乎都是关闭的。

“噢，那是之前装修的时候，工人的失误——只有这点不好。”

失误能让所有的窗户都关闭吗？

“不说这个了，爱丽丝。我们来聊聊其他的吧，我想了解一些你的喜好和习惯好吗？”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来。

布拉姆斯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我们。他几乎和我一样高。

圆圆的黑眼珠始终看着我，无机质的目光让我感到一点不舒服。

有点不太礼貌，我心想。

希夏尔先生在清理捕鼠夹。他们定期放置好，每天都会看一看。因为希夏尔太太说，布拉姆斯不喜欢小动物。

我不一样，我不喜欢老鼠，但对于小狗还是挺爱的。

但是希夏尔夫妇人家正牌的亲儿子不喜欢，那我也不会提出养小动物的要求让他们为难的。

后院种着一些洋甘菊。希夏尔太太帮着摘了一些预备插到花瓶里摆在我的房间。

她希望这能让我尽量在这个陌生的家里感到安心。

我不会拒绝这种好意。

别墅外面有个大喷泉，还有不少雕塑。带着翅膀的小男孩，搂着自己的女人……

希夏尔夫妇信奉基督，每天都会做祷告，念祝词。但他们没有并要求我也一起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