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樱花
山樱花
第二天八点二十,宋彷就已经转醒,感受到从腰间传来的禁锢,略微动了动,对方的力道却更加收紧。
她的动作惊醒了程宿空,他吻了吻她的脖颈,坐起,两人收拾好后,早饭已经送了过来。
宋彷的胃口较之以往又变小了很多,程宿空看在眼里,却从来不会勉强她多吃一口,只觉得她能正常进食就好。
宋彷放下筷子,动了动受伤的手指,因弯曲带动的手腕也发出疼痛,轻咬了下嘴唇,说着“明天,你帮我预约程医生吧,做个详细的检查。”
程宿空忙擡起头,眼中迸发出惊喜,终于扬起一份算是灿烂的笑容,说着“好。”
吃完早饭办完手续,程宿空带着宋彷回到她家,下车的时候宛如对待一个瓷娃娃一样,小心翼翼地托起她受伤的那只手,明明腿没有伤到,步伐却也小心翼翼,还是宋彷实在受不了他如同树懒一般的动作,不再迁就着他独自加快步伐,程宿空只能紧跟这她,在一旁随时注意着她别被绊倒。
回到家后,宋彷先是上了二楼,进入卧室,第一时间发现卧室的地毯被换过,窗户也被全部打开,有风吹进房间,使得窗帘拂动。
宋彷当作没看见地毯,淡淡地问了句“那把匕首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程宿空就有些生气,随之没好气的在她身后接了句“不知道,我扔了。”
在询问的时候她就知道结果会不太妙,只颦了颦眉头,倒也没再追问什么。
那把匕首没什么特殊意义,只能算是宋文书留下的半个遗物,可是这个家中的所有物品以及宋彷本人都是她留下的遗物,少了这个匕首倒也不算什么。
两人下了楼,易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来,正好,宋彷有事要和她商量。
让阿姨给她倒了杯水后,两人并立坐在沙发上,只是宋彷是以一种极慵懒的方式,而易欢身体有些许生气紧绷,这是在她知道某件结果后的反应。
“我打算将十二月的所有股权都转给你,到时候我让顾茉拟定一个合同,你签了就行,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照料着店里,业务你应该已经全部熟悉,现在交给你正正好。”
“我不要。”易欢脸颊气鼓鼓的,在发生了自杀这件事后突然说到将店全部交给她,很难不让她多想。
“这家店本来也不是我的作品,前期一直你在操心,我只是投了钱而已。”
“我没有心力再管这家店了。”宋彷双手摊开,丝毫不顾及刚刚有点恢复苗头的手腕。
易欢看到这个场景,吓得心尖一颤,赶紧将她手从空中轻缓的拿下,嘴上却依旧不松口。
“我不要,你的店你自己照顾,合同我不会签,你也别想给我,我只是在你身体不舒服这段时间代为照顾而已,你好了之后要还给你的。”
一看怎样都说不通,宋彷也歇下了心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中午留易欢在家吃了顿饭才让她回去。
下午,宋彷回到卧室睡午觉,不知道过了多久,被程宿空叫醒,她感觉有手指不断地擦拭着她的脸颊。
见她睁开泪蒙蒙的眼睛,程宿空将她抱入自己的怀中,不断的安抚着。
对于自己睡梦中流泪这件事,宋彷丝毫不知情,她没有做梦,只是沾染上程宿空手指未干的水渍才发觉他为何叫自己起来。
“宝宝,做噩梦了是不是,别害怕,我在呢。“他刚进入房间就听见床上响起断断续续的抽噎声,赶忙走进一看,枕头的一角都已经湿透,害怕吓到她,轻柔地将她叫起。
怀中的人摇了摇头。
程宿空只是不断地轻抚着她的脊背,让她放松下来。
第二天早上十点两人已经位于李医生的诊室,昨天在宋彷说要做检查时,程宿空就及时的预约了时间。
待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后已经十二点半,查看结果时,因着患者隐私的原因,程宿空单独在门外等待,只有宋彷一个人在诊室内。
李医生翻看着手上的单子,以往宋彷的病例他不用看都记忆深刻,毕竟那么多年的主治医生,在检查前,程宿空告诉他宋彷自杀过一次,这让他不得不结合目前已发生的情况谨慎判断。
宋彷看着对面面容憨厚带着温柔笑意的李医生,等他开口。
将手中的报告单放下,温厚的声音响起“宋小姐,对于您身体近期发出的警告,以及一些危险行为,包括不能进行较为正常的情绪表达状况,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您之前的病症已经复发,且情况要更加较为复杂一些,掺杂了一些其他情况。”
没等她开口,李医生又继续道“不过,这些都是轻微症状,您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些都不是问题,稍后我会给你开些药,您按时服用,好吗。”
宋彷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听着这些话语,迟钝半响,点了点头。
李医生将程宿空叫进来,将手中开的单子叫给他,让他去药房拿药,并一而再的叮嘱要一定要按时吃,并告诉两人两个星期后来复查,就让他们离开。
程宿空一手牵着宋彷,一手拿着单子皱着眉分出些心神看上面罗列了一大堆的药名,氟奋乃静、阿立哌唑、卢美哌隆、米氮平、文拉法辛、艾司唑仑、zoloft等,旁边每种吃几粒标注的十分清晰,忍不住地呼出口长气,揉了揉宋彷的头,这些药吃下去也不用吃饭就吃饱了。
下午回到家,随便让阿姨做了点简单的午餐,吃过饭,程宿空说回去一趟,他爸在家等着他,宋彷疲倦似的侧躺在沙发上,点了点头,感受到额间一触即逝的亲吻,耳边听见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睁开清明的双眼,牢牢的盯着面前桌子的一角不言不语也不动,可如果看见她眼睛就会知道她在思考事情。
一进到家门,一个杯子就砸到程宿空的脚底,他步伐一顿,又恍若无闻地越过面前的一片狼藉直直坐进沙发,程立看见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坐不住似的站起身手指着自己的儿子,气氛道“你现在越发无法无天,公司这段时间也不去,每天也不回家,你自己算算多久没有回来过,每天都在宋家,你成了赘婿吗?你爸你妈你还认吗?照顾宋彷我能理解,但她也不是非你不可吧,你以后都要如此吗。”
听见自己父亲一连串的问责,程宿空依旧气定神闲的坐着,有条不紊地回答“我只是这几天没去公司,但该做的工作丝毫没落,两家住的那么近您想见我招呼一声我就回来了,我倒是想成赘婿,但是宋彷现在还没说结婚的事,您提醒我了,到时候我问问她愿不愿意,您和我妈我当然认,不是她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她,是我非要住进她家每天和她朝夕相伴,是我死皮赖脸地要在她身边。“
程立听见儿子一连串的反驳,气的身体不稳,忙用手撑着身边的沙发,可是他知道宋彷这个孩子,也知道自己儿子几乎没有掺假,他说的也是事实。
他也并没有要迁怒宋彷的意思,那孩子已经够可怜,可是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偏离他该走的路线,坐下平息了一下怒火,沉声道“下个星期,我和你妈会前去宋家,取消婚约。“
本来想着不管是和气还是愤怒,两人能够聊会儿天的程宿空腾的站起,冷着脸丢下一句“你敢去宋家我就敢再也不回这个家,你试试。“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晚上,因饭前吃了一大堆药,宋彷只吃了几口饭就觉得自己饱了,待程宿空也吃饭后,破天荒地拉着他提出要去庭院走走。
现在已经是寒冬时节,外面不时有寒风刮过,程宿空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带着她出来,宋彷将程宿空带到香樟树下,对着那棵树,和身边人说着“你知道这棵树是什么时候种下的吗。”
眼神环顾了一圈香樟树,程宿空丝毫想不起来,他记忆中,宋彷从未和他说过这棵树。
“不知道。”
这颗树的来历宋彷确实没有和任何人提过。
上前一步,将手轻轻放置在树身上,清凌的声音透过寒风送入程宿空的耳朵。
“这是我们搬到这里的那年,我妈为了我祈福种下的,她说香樟树代表长寿和吉祥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