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七章情理之中的拜访

只是在这些人当中，那位最初站出来的吏部书令司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他卯足了劲，却并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

至于皇上圣不圣明不知道，但有一点肯定是知道的，那就是兴庆帝非常善于抓住人心。他很清楚此刻这些大臣们想要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所以他才会迅速做出这种决定。谈不上好或坏，但确实符合大多数人的心理预期。于是在这个早朝之时，兴庆帝的人气也达到了最高潮。只见他此刻坐在那高台之上，面色平静的看着下方的众位朝自己叩拜的臣工，朝着自己欢呼着圣明。

人心都是趋向于虚荣的，哪怕是兴庆帝也不例外，他也希望自己的功勋能够超过所有的先祖。甚至他也在那一个刹那，恍惚间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能够收服北地，能够创立前所未有的伟大功勋，能够让大周朝达到前所未有的强盛。于是他不知不觉间将目光投向何乐所在的方向。

此刻的何乐却隐藏在一片阴影当中，也不确定他究竟是跪着还是蹲着，更是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所以在那一刻兴庆帝的内心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实际上在这一刻何乐确实没有跪下，也没有高声呼喊皇上圣明。因为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令得他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惆怅感。他觉得当初那个与他一起南行的商公子正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南荒雨林当中。

而现在那个坐在高位上的兴庆帝其实是一个有些陌生的人，并不是何乐最初认识的那位商公子。时间在这过程当中慢慢的流逝，而周遭的一切则早已物是人非。最初的时候何乐以为世界是扁平的，由南到北都是一个平整的平面。但随着他的阅历增长，他知道世界从来都不是平原，而是有丘陵，有山川，有沟壑，有江河湖海。

现如今，他眼前的那些景物早已变得更加立体，就连同人心也是一样。也谈不上失望，只能说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的复杂。如果始终抱着那种单纯的想法，其实有些自欺欺人了。

在明白了这些之后，何乐便会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坚定他要去做的那些事情。无论世界怎么改变，他始终没有改变。

反而是栗源丞相对此却是淡然处之，甚至非常真诚的说着皇上圣明，任谁也无法看破他的心思。即便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兴庆帝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

当然对于栗源丞相而言，却是对此毫不在乎。他就像是那个早已窥破先机的圣人，对于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当然他本来就是那个窥破先机的圣人，只不过很多人在日常的接触中渐渐的将他忽略掉，更是忽略了他的能力，而只是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丞相对待。

人生就是如此的荒诞，却又真实。

不管相不相信，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现实。

栗源丞相却只会将这一切全部装在心中，不表露出来。因为他确实是那个窥探到未来的人，因此他知道在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此刻的他并不会因为一时的得失而现出任何的情绪，反而会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去做任何的表达。暂且就任由这些人来表演就是了。因为对于胜利者而言，失败者的一切讪笑，都只会显得那么的荒诞滑稽。

可以说在这个早朝之中，所有的人都获得了某种心理上的胜利，但同时也都获得了某种缺失感。他们不知道自己缺失了什么，如是只能揣着那种特殊的心情慢慢的走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或许唯有到了那时，他们才能够恍然大悟，明白过来自己在这个早晨所丢掉的珍贵之物。

直到散朝的时候，兴庆帝也都没有叫住何乐以及栗源丞相，更是没有对今天早朝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做任何的表述。所有的人都怀着某种心思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或是衙门，开始接下来的工作。

尤其是那位兵部尚书彦少卿，他也回到了兵部衙门，开始处理手中的公务。而他手下的那一众吏员们也纷纷拿来急需处置的文书，与他进行短暂的交流。那些个文书或是签署，或是押后，或是驳回。所有的事项进行得井井有条，看得出他们已经如此配合很多年。

而此时的彦少卿也丝毫没有受到此前情绪影响，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静与细致。直到忙碌了足有一个时辰后，才有下人进来通禀，说是有人拜访。彦少卿看了看手中处理的事项后，于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将来人带进来。

前来拜访的是一位年长的老者，穿着非常的朴素衣服，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身份。

这名老者也不多言，只是递上一封拜帖。彦少卿接过这封拜帖展开一看，果然正如同他所猜想的，正是那位突然就红火起来的秦为轩秦大人所写。

按理来说，此时的秦为轩应该尽可能的避讳才是。毕竟刚刚的早朝之上，作为兵部尚书的彦少卿已经替他说过好话，并且当今圣上也采纳了严少卿的建议。可以说今天的早朝，颜少卿已经成为那个至关重要的关键人物，甚至比起当朝宰相栗源来还要更加的风光。

可偏偏就在这时，这位秦为轩大人却毫不顾虑的让下人前来拜访他。

“不知秦大人这是何意？”彦少卿并没有立刻接过拜贴，而是看着放在桌边的拜贴反问来人道。

“我家先生仰慕尚书大人的才华，望能有机会与尚书大人一叙。”这位秦为轩家中的下人倒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不仅说话非常的恭谨，而且礼数也非常周全。并没有因为家中主人那威名及声誉，而表现出半点骄傲之情。

要知道现在所有临安城的百姓都在猜测，那秦为轩秦大人或许以后会成为朝廷里的首辅宰相。如此一来，秦家的下人也是自然就能够水涨船高，往后那也能在这临安城中的呼风唤雨之辈。但是现在这位仆人，却恭恭敬敬的行礼，即便是在说话之时那也保持着足够的低姿态，丝毫没有表现出骄傲的态度，也足以令得彦少卿对他很是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