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斗嘴

“你究竟是什么人？”丁元俊看着何乐，这个年轻人比他小很多，一点也不像有本事的人。

“其实也算不上多么有本事的人，只是刚好遇上，又受人之托。”何乐搓着鼻梁，他并不想救丁元俊，这人同样算不得好人。凡不是好人，何乐都没兴趣浪费力气。可有时不是他想就能怎样，而是同样得妥协。与世界妥协，与人妥协，与憎恶的妥协。

栗源先生曾说，人并不能在水中生活，但渔民们却能从水里捕来食物。唯有学会生活，才能驾驭生活。所以有时候的妥协，并不是承认失败，而是换种方式去适应。

比如此刻，何乐并不是害怕丁元俊，而是需要他稳定马帮，一来是避免马帮散了去祸害百姓，二来是以后或许还能让马帮对付羯人。滴水虽然不能成河，却能浸润一方土地。

如此一想，何乐就能愉快的救人，而不会有执著于他们曾祸害过多少百姓。

其实抱着叶心狂离开的仇先生又何尝不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要去与生活妥协。谁让这他妈是个乱世，太平时的一切道理到此时便全没了道理！

救治丁元俊，何乐用了取巧的手段。甚至舍不得用丹药，哪怕最基础的也不想用，只用元炁帮他封住伤口。最后只叮嘱他不能乱动，最多三天伤口就会好。然后做了唯一的好事，就是帮他将体内的淤血给逼出来，避免留在体内出问题。

经过何乐救治，丁元俊确实感觉到好了很多，如是他也很感激何乐。毕竟在这个时代，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伤势有多严重，撑下去也是以时辰来计算余生。现在只要不乱动，他应该又能回到以年计算的余生。

“谢先生救命！敢问大名，定当重谢！”

“姓白，白思远。”何乐继续用白思远的名号行事，也算是给这位英年早逝的无名英雄扬名天下的机会。其实还有很多人，包括在磐城上被清算的一家七口。这些人张三全记在一个本子上，也在地匦局的内堂里为他们设有灵位。但何乐曾说过，总有一天要为他们在最庄严的地方树碑立传。

“谢白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没齿不忘！”丁元俊不敢动，如是躺在地上拱手相谢。

何乐平静的看着他，这个人或许值得救。

那边章成尧也劝好李忠民，两人过来拜在何乐面前。

“不用拜我，去拜仇先生，拜完就走吧！”何乐挥挥手，没有受他的拜。原因很简单，一来他不能越俎代庖，二来他非常不喜欢李忠民。这个人看起来是条汉子，也没什么黑历史，但何乐就是不喜欢。就好比有些人长得也不好看，但偏偏就是讨人喜欢。有些人长也不丑，偏就讨人嫌弃。大概李忠民对何乐而言，就属于后者。

章成尧当然不会知道原因，只是觉得何乐可能是避嫌，如是又领着李忠民去给仇先生拜过，这才抬着丁元俊灰溜溜的离开。

其实这一战马匪们并没有损失多少人，反而本就不多的商队，一下子又死了十来个，而且其中还有几名真正的高手。算下来，其实还是商队输了。仇先生知道，再斗下去，商队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所以他才会接受何乐的调停。

果然到最后还是需要依靠何乐，才能决定最终的结局。仇先生最开始的依靠也并没错，到现在也证实他当初的预见。只是结束时他回头再看，便有如吞下一只刚用完餐的绿头苍蝇，还是卡在喉咙动的那种恶心。

“你是我见过最邪恶的人，可我却恨不起来，只是恶心。”仇先生对何乐说完，便回到车厢里，不愿再与何乐说话。

何乐搓着鼻梁，知道仇先生说的没错，在这该死的乱世里，他从来没活得善良过。

此刻他还得继续邪恶下去，比如去逼问唐家小姐。

“看不出来你还真有本事，什么事也没做，就能让他们离开。”唐家小姐平静的看着何乐，脑中快速运转该如何将他打发走。关于那件事，她绝对不能说出来。此刻她并不知道何乐早已清楚他们所有底细，还以为自己掌握主动权。

“我是来拿酬劳的。”何乐并不提殑尸的事，而是等她自己说。虽然他也知道唐家小姐根本不会说，甚至可能在想如何灭他的口。对于大家族的人而言，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只要涉及家族利益时都可以牺牲。家族利益永远是最大，这也是他们家族能发展壮大的原因之一。

“这里十金，小女子也不能拿出更多。但等到上京之后，我会去本家的商号再取来一百金，以酬谢先生的解围之恩。”唐家小姐再度行福礼，显出她的家学渊源和门风正统。

何乐有种风沙迷到眼的错乱，但最终还是眨几下后，又使劲搓了搓鼻梁。

“我没记错的话，酬劳应该不是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