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听说周表妹又病了?”韩N是几日后才在白玲白珠这里听说的,那位周表妹跟纸捏的个人儿似的,风吹吹就倒,时不时的就会病上一回,倒也不稀奇。
听说她又生病了,便转身吩咐跟在身边的夏荷,让她叫人回去准备些药材,回头打发个婆子送过去。
白玲道:“听说已有几日了,昨天我们想去看看她,母亲说她这回怕是伤寒,不叫我们过去,怕再过了病气,才没看见她。”
“倒也是,这阵子天愈发冷了,换季时一个不仔细头疼咳嗽也是有的,你们两个也小心些。”说着,又朝白玲笑道,“你的好日子也快了,更不能赶在这个时候身上不舒坦不是?”
白玲红着脸,低着头不肯吭声。那边白珠也低头掩口的笑了起来,她跟二姐的婚事挨得很近,母亲显是急不可待的想把自己二人打发出门。她们对那个家……心中早就没了期待。大房这边虽好,到底是大伯家中,这里待她们再精心仔细,她们也不是这里的正经主子。
她二人的岁数已经不小了,再留下去,还不知有个什么结果,能嫁出去便是最好的出路了。
听说那边的周悦然病了,韩N跟王氏都只是打发下人过去看了一回。听说周姑娘被挪到了侧院,却也没大在意――二房那边的住处本就少,又加上要预备安置白安A的新房,赶早把这位表姑娘挪出去才是正经。
只是听去的人回来报,说周姑娘住的地方小了些、偏了些、挤了些、阴了些,却也无可奈何。心中同情固然有之,可这事却不该她们两个当侄媳妇的多嘴。那是周氏的亲戚,人也在二房家中,自己就是有再多同情,也不过是多打发人过去看几回。更加上,自己二人同那位周小姐向来没什么交情。
白家二房家的二姑娘,在十一月里出嫁了。二房白]早没有了官身,除了跟白錾是嫡亲兄弟外,本身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更何况是他家的二小姐?
不过这回白玲出门子时办的倒还算热闹,只因为――据说这位二小姐和他家的三小姐,都极得甘氏喜欢,人也是打大房这边出嫁的,所以朝中同僚道贺的人才不少。
韩N帮着甘氏一同张罗,王氏要养胎,不敢让她忙活。至于周氏那里……她身子还不好,所以这回的事情就全都托付给了甘氏,不过是在席上露了一面罢了。
二堂妹出嫁了,嫁的那王家虽不十分富裕,倒也清贵。回三的时候小夫妻特意到了大房这边相谢,在这边呆的时候比在二房那边还长。
韩N私底下细细问过,见他们夫妻相合,倒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
一场大雪过后,京中上下满是素白一片,雪团儿生的那三只小猫这会儿已经能满炕乱爬了,这三个可比它们母亲爱动得多。雪团儿在那睡着,三个小家伙就拿雪团儿当成了山,这边儿爬过去、那边爬下来,等爬到了最高点,往往一个立足不稳还化身成球儿的从雪团儿的肚子上滚下来。
最近天冷,不爱出门儿的韩N跟众丫头们每日最爱干的事儿,就是盯着这一大三小看它们耍宝。
“奶奶,真要把它们都送走?”夏蝉抬起头来,一脸舍不得的模样看着韩N。
韩N心中也是不舍的,可话已说出口来,且现在看着虽觉着可爱,要是但凡这三个小东西中出了一个像韩]那儿的雪球儿似的小家伙,家中就别想好过了。
“放心吧,它以后还会生的。”这话韩N自己也不大敢保,天知道上回雪团儿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再看看这三只小的,一个是纯白的,另一个左耳朵是黑毛儿的,另一个脑门上面有一小缕儿黑毛儿。
可这三个小家伙生的却全都是鸳鸯眼儿!这让人怎么猜出它们的爹是哪只来?!
夏蝉叹了一声,拿手去顺直打呼噜、给三个孩子当毛垫子的雪团儿:“好雪团儿,你再加把劲儿,回头再生一窝出来吧!”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连正躺在一边闭着眼睛正睡觉的顺哥儿,也莫名的在梦中“啊”了一声,不知道的还当他也听见了呢。
这年冬日雪要比前些年多些,隔三差五的便下上一回,虽不太大,可往往是上一回的还没化掉,后一回的就又下了起来。
外头地上的雪一层摞一层,街道上面满是泥泞,除了几条主道外、大户人家门口儿外,能清出来的道路少得可怜。
直到大年三十当日还下过一回雪,好在家中早有储备,地窖里面窖好了各色菜肉,取出来用时看着跟新鲜的也差不了许多。
大房正屋灯火通明,桌子上头摆满了饭菜,冒着热气腾腾的白雾。
男女分坐两席,中间屏风架起,众人热热闹闹的在一处用了起来。
周悦然自入了秋,那病就一直没好起来过,就连今日也没能过来。甘氏只打发人过去送了几个菜,问问好,便再没多说什么。至于周氏……她现在还能想得起来有这么个侄女儿、不饿死她就是顶好的了。
一桌上,众人频频举杯,外头跟着白錾、白安_他们同坐一桌的白]父子比起往年来说可是老实了不少。
白]还好,只白安那儿还是一副低头耷拉脑袋的模样,半点儿气提不起来。
虽这副模样让白安_看不过眼去,可总比他之前那惹是生非的样子要强上不知多少。这才忍着心中的不舒坦,没理会他的这副样子。
相比之下,周氏的身子虽依旧不大好,可精神却显是早早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坐在桌子上,脸上笑得宛若菊花盛开一般,蜡黄的一张脸孔,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家儿子二年后的那个婚事、到时要摆上多大多大的排场、弄得多好多好,就好像明日儿媳妇就能进门儿了似的。
一个桌上,只这么一位在这儿说着,众人都本着食不言的规矩,只当是边儿上有人唱戏下酒了。
正月初一,朝中高评级的官员、命妇,都得以入宫拜见宫中贵人。连韩N这个新媳妇也顶着个六品名妇的身份陪着甘氏入了宫。
身份不同,见了自家亲妹妹抱着自家亲外甥还要行回大礼,好在她膝盖上头套着做好的垫子,倒还不大怕。
――――――――――
大雪年前一直下着,年后直到初三这日,才又飘了些许小雪下来。
姜哲负着手立在门口,看着那天色越来越晴、雪花越来越小,一直眯着手眼睛的脸这才挑起一抹笑来:“可惜,雪还不够大啊。”
屋中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声中带着几许笑意:“怎么连你盼着下雪,都好像跟别人不同呢?”
“扫雪煮茶?围炉夜话?”姜哲鼻中轻喷出一声嗤笑来,“如此风雅之事,自当留给那些风雅之人去做,我不过是个俗人罢了。”说着,转回身去走进了屋中。
那人坐在泥炉边上,手中正举着一杯浊酒吃着,听他这么,只抬抬眼皮扫了他一眼:“什么好话到了你口中都不中听。”说着,把那酒一口吃了,放到身边儿小几上,“真没想到,你竟有出仕的心思。”
“我不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回到京中来?”姜哲一甩身上衣裳,席地坐到那人对面。
“刚听说你留在京中时,还当那傻子把你说动了呢。”那人笑笑,抬眼看向姜哲。
姜哲一笑,眉头一挑:“就凭他?”
那人再摇头失笑:“他这些年可一直……”
“他既舍不得家中妻小、又舍不得锦绣前程。”说着,冷笑一声,“我?凭什么?”
讶然抬头看了看他:“我还当你从没动过心思呢。”
姜哲神态自若的拿起温着的酒壶,又取了个倒扣着的杯子:“若他当年真敢逃婚弃家,说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现在,决计不可能。”
那人一脸诧异,定定看了他好半天,放轻叹一声:“这么说,你不是……真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