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siy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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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喻泠音和程驿做完外婆家的所有活，傍晚又去了秘密基地。

萤火虫冒着绿泡泡，扎堆飞行。

绿草地上的花骨朵全部绽开，大片大片的芝樱花吐露芬芳。希望不止于田野，也在芝樱花开的山坡。

喻泠音避开小花，找个干净位置和程驿坐下。她伸手在空中忙抓萤火虫，一个也没抓住。于是问程驿:“我们明天走吗？”

“我都行，看你。”

“程驿，”喻泠音心中有个新的构想:“我们去你想去的地方，好吗？”

她拂过这片花田，花朵摇摆身子回应她。山风不小，吹得喻泠音头发乱飞，扎的丸子头也略显炸毛。

“冷不冷？”程驿牵住她的手，放在两手手心之间，试探温度。

“不冷。”喻泠音靠在程驿肩上，笑容很甜。

他捏捏她的小脸，骄傲地说:“我的泡泡，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姑娘。”

喻泠音被突如其来的夸赞整的难为情，眼睛瞪的溜圆。嘴巴打哏，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

他比晚风更温柔:“在我眼里，就是小姑娘。”喻泠音双手捂脸，带点小娇羞。

“我带你去见我爸，去不去？”

女孩直起身子，她头一回听见程驿提起他的爸爸，好奇地问:“你爸没和你妈在一块吗？”

回答简洁利落:“嗯，离婚了。”

“啊？”喻泠音错愕到忘记说什么，只发出惊讶声。

“因为我爸爸发现，他还是喜欢草原和牛羊。独自一人离家出走了，再也没回过家。我妈找不到他，只能到警局报案。然后，几年以后申请的离婚。”

小时候的程驿就知道爸爸每次出门不一定回家，趁他爸爸换鞋的空挡。程驿就会坐在鞋柜旁边的小凳子上，乖乖得问:“爸爸，你回家吃饭吗？小驿在家会很乖的。”

男人的回答每次都是:“会的，别担心。”

从三岁到十三岁，程驿在学校的日子越来越多。直到某个星期六，他站在门口问仓惶逃离的爸爸:“还回家吃饭吗？”等待他的，只有一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从回忆的沼泽里爬回来，喻泠音的手在他眼前晃。“怎么了，音音？”

“没事，喊喊你。”

喻泠音委婉地问道:“你爸爸，为什么离家出走？喜欢草原，应该不是他偷偷离家的理由。”

程驿很平常地说:“我妈去新疆旅游时，两人认识的。我妈活泼开朗，我爸很喜欢她。我妈离开后，我爸不远万里来找她，他们谈恋爱然后结婚。我爸受不了温城的气候和诸多事宜，一直忍耐压抑。”

“有一天，他终于忍受不住。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女孩听到这里，说不上来的酸涩感蔓延到心底。“你现在知道你爸爸在哪里了？”

“我爸在新疆，活得很好。”

喻泠音有些意外:“你爸爸是新疆人！”

她笑意盈盈，亲他的脸颊和嘴唇:“喔，怪不得你这么帅。”程驿的嘴唇微凉，却很柔软。和他接吻，有一种躺在云端的快感。

程驿有来有往，喻泠音侧头配合他。结果他嘬她的脸，像吸盘似的。

她躲闪着，差点站起来。“程驿，你好烦呐。”

程驿嘴角上扬:“去吗？”

“去，我们回家收拾一下。争取明天出发。”

到胡同口，喻泠音忽然想到什么:“你应该有个新疆名字哇。”

“我跟我妈姓，我的名字是我爸取的。我爸确实给我起过新疆名字，不过被压在纸张下面再也没有拿出来。”

喻泠音满眼的心疼:“还记得纸上的名字吗？”

程驿记的很清楚:“艾尔肯努尔阿不力米提。”

“真好的名字。”

程驿，那些我所看不到的、被啄穿的伤口，都会被点缀上开得明艳的小花。

走到外婆家门口，看到每家每户都灯火通明，心中说不出的满溢感。她猝不及防撞上程驿的目光，意外而获的小确幸。

外婆昨天对她说，程驿的外婆很喜欢她。所以在喻泠音的外婆过生日当天，抢着想和这个小姑娘多说几句。

她小声低语:“原来是这样。”

外婆躺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扇蒲扇，眯缝眼看月亮。

“外婆，我们明天一早走。”

老太太差点从躺椅上秃噜下来，闷声闷气地说:“明天就走，走这么快？！”

然后就一通念叨，什么‘女大不中留啊’、‘果然隔辈不亲啊’之类的说辞，喻泠音听得耳朵茧子都要长出来。

喻泠音跑到老太太身后揉肩，撒娇似的说道:“外婆，我们过阵子还来，我又不是不来了。”

程驿也在一旁附和:“对，我到时候送音音过来。”

老太太闭眼撇嘴，“过阵子是多久，明年后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