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大婚 - 三朝为后 - 乐乐丫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三朝为后 >

☆、一一二、大婚

秋风瑟瑟,天气已逐渐冷了起来,到了晚上寒意犹浓。储秀宫中灯火摇曳,初入宫时兴奋的欢声笑语早已消散不见。秀女们进来短短两月不到,就眼睁睁地见识了辅佐选秀大权在握的如美人被贬出内宫,大起大落翻云覆雨怎能不让人兴叹。如今想起小雅别苑那一场交锋,大家尚且心有余悸。

栗月临百无聊赖地拆着九连环,起初她还天天期待着皇上召她,几次落空之后便无望了。苏玉芍捧着本棋谱安静地看着,她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一点也不觉枯燥。

“你说,昭容娘娘到底什么意思?”栗月临旧话重提,实在也是因为无聊,“上次若不是要去听戏,没准儿就能陪皇上用膳了,还有那次,我好不容易在皇上面前跳了支舞,却连句话都没说上。最可气的是上个月皇上明明点了我侍寝,结果被娘娘半路请走了……你说我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如美人那事咱们不是做得挺合她的意思?要不就是生完孩子把咱们忘了?可这都过了半个月了……”

“姐姐别胡思乱想了,瞧皱纹都长出来了。”苏玉芍眼也不抬,翻了一页书,“皇上一准儿记着姐姐呢,吃不到嘴里的才最香。”

“你倒越来越口无遮拦了。”栗月临笑骂,转念又眨了眨眼,“你天天没病说有病,是不是也在欲擒故纵呢。”

苏玉芍脸慢慢红了,正色道,“姐姐喜欢皇上,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喜欢。”

“小丫头,是不是在家里有心上人了。”栗月临神秘兮兮地凑过去。

苏玉芍扑哧一笑,拿书打她,“像你?不喜欢这个男人就一定是因为喜欢另一个?”

栗月临怕她高声,使劲嘘她,两个人笑成一团,没注意外面已有人来了。直到门口的人咳了一声,两人才察觉到,翻身下榻紧张地看着来人。

“栗小主,皇上召你去永安宫呢。一会儿内侍省的嬷嬷就来了,请及早准备吧。”传旨的太监毕恭毕敬地说道。

栗月临呆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还是苏玉芍命人打赏,送太监离开。回过头只见栗月临还直挺挺地站在那,两眼慢慢地眨了眨,顺出口气,“天啊我终于要成为皇上的女人了。”

“矜持!”苏玉芍一本书扔了过去。

夜阑人静,偌大的后宫里灯光明明灭灭,醒着的睡着的各怀心事。在这里,有宠的人黑夜里也是万丈荣光,无宠的人白天也犹如夜行。

香彻宫里光线幽胧,虞昭容生产元气大伤,卧床不起,太医院一点不敢怠慢,日日问诊精心调养。此刻她刚喝完了药,昏昏沉沉地睡着。脸瘦成了巴掌大,被下项间的锁骨也显得十分突兀。虚弱的人总是睡的特别熟,像一片叶子服帖在床上,一缕头发垂在额间,萎靡着没有半分气力。

一只手伸过,修长的手指勾起那缕发丝,挽到她耳后面。

温暖的指腹没有就此离开,而是慢慢滑过她的面颊,动作轻柔而又有些迟疑。

虞挚受到触动醒转,睁开了眼睛。视野中一片灯光如水摇晃,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一点点浮现出带笑的脸,漆黑的眼睛如古井深潭,将一切喧嚣嘈杂尽数吸入,化作清波微荡。隔世离空的声音传来,忽远忽近,淡淡的无奈和歉然,“还是吵醒你了……”

虞挚蓦地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仿佛初见情人的少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经历着怎样的翻涌绞痛,唯有闭上眼才能忍住汹涌的泪意。前尘过往的柔情如一场破碎的清梦,残忍地将她宰割得体无完肤。

甜蜜的话语言犹在耳,炽热的交缠依旧灼烧着肌肤,全抵不过昨夜一场凄风冷雨的冲刷。惊天的秘密浮出水面,命运也随之露出了獠牙,出其不意地狠狠咬住了她的喉咙。

慢慢睁眼,眼前的人依旧在那。她目不转睛,一双眼眸在瘦削的脸上显得很大,如两汪清水盈盈地注视着他。

“是个男孩。”良久,她的唇动了动。以为自己会颤抖,出口时才发觉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

他们近在咫尺,隔着人间地狱。是否灯光太过昏暗?不然怎会隐匿了他的阴毒冷酷,勾勒出来的尽是精致的温柔。

而她,亦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我知道。”他又笑了,目光落在她眼角时不易察觉地顿了顿,手指抹去她的泪水,“辛苦了。”

虞挚静静转过头,贴上他的手。还是那么的暖,让人无端就觉得懒懒的,一动也不想动,与她梦里多少次遇见的一模一样,今时今刻才发现,所谓的美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心中风霜蔓延雪落冰封,嘴角却忽然一抿,一抹笑容如春色晕染枝头,绽放开来。

“你的麈尾呢。”虞挚喃声问道,如寻常夜里夫妻间挑灯调笑,目光落在他的衣着上。

瀚景王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不由也跟着笑了。他一身太监的墨蓝葛布箭衣,腰间朴实的白玉勾系着黑带。

众所周知瀚景王平时极讲求服饰的华美,这副模样的确有些别扭。

“来得急,便给忘了。”

今天他的话似乎特别少,笑又似乎特别多,不同于以往的云淡风轻,眼角眉梢带了一分倦然,连眨眼也极其缓慢,仿佛一路走来劫波度尽,最后生怕目光一瞬这虚幻的一切就消失了。

虞挚忽然想起什么,支撑起身。

“干什么?”他扶住她的手臂。

“叫人来抓你。”她虚弱而促黠地一笑。

这么一说,瀚景王反而放开了她的手。

“我叫如寄把孩子抱来,你还没有见过。”她解释。

“我见过。”他提醒,“他诞生当天群臣就已入宫朝贺过了。”

虞挚看着他,慢慢垂下眼帘,“我只是害怕,没机会让你好好看看他。”眉目温顺,内心渐渐冰冷。今夜之后,不知他们会以何种面目再见。

瀚景王细细地端详着她,声音难得地柔和了几分,“不要胡思乱想,来日方长。”

虞挚顺从地点头,复又躺在床上喃喃问道,“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吧。”

他眸光一滞,如天上星辰明灭了一轮,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那天是我不对。”他低头在她掌心浅浅蹭着,一瞬间让人恍惚觉得他不是诡谲阴狠的瀚景王,而是个不晓得如何道歉的孩子,连出口的话都那么平淡无奇,“现在你原谅我了么。”

虞挚只觉冰凉蓦地窜上指尖,让她全身寸寸刺痛几欲疯狂,几乎要抓住他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骗她!

内心的喧嚣震破五脏六腑,空气中依旧悬浮着静默。她暗暗咬紧牙关,良久,从鼻子中低低哼出一声,“嗯。”

她蛰伏,她忍耐,但她永远不会原谅。

安静地贴在枕上,瀚景王安静地握着她纤细的手,空气里唯有轻微的呼吸声。过了不知多久,不知她睡着了没有,他毫无缘由地开口,“火烧白露庵的不是我。”

虞挚假寐的面容安宁如初生婴孩,苍白的唇动了动,好像呓语,“我知道。”

被子下面的身体已不由自己地紧绷,如架在弦上的箭,不知最终会穿透他的心窝还是她自己的。

他似是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算作回应,静静地再无别话。

更深漏长,一轮圆月又树梢到天中,又逐渐沉没消散了莹莹清辉,斗转星移,时光悄然变幻流逝。晨光透过窗纱落入宫闱,落在虞挚苍白的脸上,她若有所感慢慢睁开双眼,眸中清冷如秋如霜,如深海中沉压了千万年的晶石,层层寒意早已凝入骨血。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