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抱恙 - 三朝为后 - 乐乐丫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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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抱恙

充州城头旌旗乱舞,往西北方向望去可见狼烟次第升起。城下极目所到之处是连绵大营,虞时跑上跑下指挥着军士准备滚木弓箭准备防守,大批武器有条不紊地被手扶肩扛运了上来,吆喝声此起彼伏。

忙乱中虞挚与江潮平也走上城楼,手扶垛口皱眉远眺。

“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

“看旗号是戚古大军。”

虞挚眯起眼看着无边的营寨,微微摇了摇头“洛康王信上说戚古已被逼出际云关。”

“他们绕道充州也不无可能。”江潮平对自己给出的答案也半信半疑。

“有什么用呢,他们败局已定为何垂死挣扎。”虞挚若有所思地转头看着奔走忙碌的军士,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息让她皱起眉头,“除非……”

“瀚景王反了!”不远处虞时放下手中战报咬牙切齿,“这里通外国的奸贼!”

副将们面面相觑,在愤怒激越之前他们最先感受到的是惊愕。虞时狠狠地捶了一下城墙,满头大汗与眸中的怒意冰火两重。

虞挚闻言心底蓦地一空,仿佛脚下坚实的土地瞬间被抽走留她从万丈悬崖飘忽下坠,多年来从来没有如此慌神。她转身便往城下走去,几乎失去意识地喃喃自语,“我得回京。”

“不可!”江潮平两步上前扯住她的袍袖,“戚古大军在外围城,现在冲出去就是死。”

虞挚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人也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了些,她扶额定了定心神才意识到自己乱了阵脚,“硬碰的确不可……但我必须回去,洛康王一人恐难以决断大事。”

江潮平明白她的顾虑,当朝太后和擎政公共同执政,当此大乱只怕洛康王一方无法聚合朝中势力。“充州粮足撑上一年半载都足够,戚古久攻不下自然会走,到时总有机会出去,你切不可拿自己冒险。”他叹了口气,“你平安,京中才平安。”

虞挚纵使心中煎熬,也知道此刻冷静等待才是唯一的出路,“待将消息打探清楚,一定可以找到破绽,一定可以……”她回头看着黑云压城的兵马,胸口好像也压了一片黑云,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充州在虞时的带领下坚守城池,接连放出探子。外面大军合围,原本庞大的古城变作苍茫海上的一座孤岛,和外界彻底失去联系。纵有浩南王麾下的五万兵马在此,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就算冲出重围又能去哪,他们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彻夜站岗的士兵高擎火把,明亮的火光照得每个人目光灼灼,然而掩不住内心疯狂滋长的恐慌。瀚景王造反集结了多少人马?攻城略地打到了何处?他们的家乡是否经受战火的洗劫?此刻京城的皇权是否稳固……

举头眺望远方徒见黑漆漆的夜幕四合,这一隅天地好像被尘世遗忘了一般,半点光亮都无。

“充州被围,叛军一路北上,十天前已到达漓河。”

永安宫中文武集结,听到这最新的奏报众人如闻晴天霹雳,一个年纪大的老臣甚至被惊得站立不住,被太监搀扶了下去。这一番骚动后群臣再顾不得宫中礼节,一下子就炸开了锅,“怎么可能这么快?”

“难道守城的军队都没有抵抗吗?”

“就是急行军也跑不了这么快啊!”

晃儿坐在大殿上听着众人议论,小脸煞白瞠目结舌,他没听见别的,只听清楚一句就够魂飞魄散了,“充州被围了?!”母后不就在充州!

洛康王起身摆手让众人安静,尽管忧心忡忡但他面容还算沉静,示意探报继续说下去。

“瀚景王……啊叛军,叛军并没有随军携运粮草,所以行军速度很快。”信使声音有些喑哑,纵使身处深宫大殿,说起远方正在逼近的恶魔还是心有余悸,“他们每攻陷一座城池,便从城中粮库取得补给。他、他们差不多六天攻取一座城,但据说只允许士兵随身带四天的干粮。士兵们怕断粮,所以疯了一样行军打仗……”

信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垂头自语,然而在偌大的、人满为患的大殿上还是清晰可闻。永安宫里静得出奇。

每个人都被这种自杀般的作战方式震撼了。血肉之躯尚可抵挡,但瀚景王的大军分明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让人感到无所适从的渺小无力,背上一阵阵的发凉。

“叛军气势强劲,但一时之勇不能久长。虞晋已上奏朝廷率大军回击,不日便能赶上。”洛康王言辞镇静,待群臣之中的慌乱渐渐安稳下来,他转身对晃儿行礼启奏,“依臣之见,眼下京中可派兵迎面堵截,到时和虞将军里应外合可将敌军一举击溃。”

晃儿握拳撑着龙案,乌黑的眼睛扫过群臣转了转。别的地方他顾不上,但充州可就在敌人的眼皮底下,他恨不得倾全国兵力把母后救出水火。但他毕竟当了几年皇帝,知道出兵关乎国家命脉不能意气用事,母后不在他不敢一个人做决断。然而外公卧病在家,满朝上下竟然没有个可商量的人。

抬眼正对上洛康王迫切的目光,晃儿拳头又紧了紧,听他的?可谁知他是否存了别的居心,但若不听他的……

“容臣斗胆说一句,此事还是要太后点头为好。”殿下虞氏宗族的人站了出来。定波侯身体每况愈下早就不能过问政事,如今他们是执掌虞氏权力的核心人物。虞晋为首,外有虞时为辅,内佐以虞旷,掌握着大铭的半壁江山。

如今虞晋虞时都不在京中,虞旷自然站出说话。若论亲疏他远比不上虞晋虞时血脉相连,恰恰因此他才滞留京中,没想到此刻反成了代表虞氏的关键人物。

晃儿暗中狠狠捶了下大腿。废话,要是能见他早就见了,要命的就是太后正在充州被敌军围困!“唉呀母后现下不……”

“太后现下身体不适。”洛康王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晃儿一愣之下不由噤声,洛康王不赶紧点兵去救太后,难道要放任充州落入敌手吗?

“太后凤体违和在宫中休养,不宜议政。”洛康王目光瞥过晃儿,而后一一望向殿下大臣,“此事皇上做决断便够了。”

“这……”晃儿咬牙思忖,然而此刻朝臣已无心给他考虑的机会了。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被洛康王的那句“凤体违和”引了过去,心下不免起疑。洛康王位高权重,但恪守礼节在朝中可谓典范,从来没有这样急言快语地打断皇帝,加之这几天太后确实没有露面,可就算再违和,也不能把这么大的事也放手不管啊!

“没想到太后病得这么重。”虞旷眉头疑惑地拧起,言语中任谁都听得出一层怀疑,“臣实在放心不下,求见太后。”

“大胆!”洛康王喝了一声,一向和煦的脸色不由沉了下去,“就算是平常,太后也非你想见便能见。”

虞旷被这句逼得脸上一红。他的身份确实不够资格,在虞氏一族里本算不上数一数二,如今被洛康王当面挑明他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望着殿上,“见不到太后,恕臣不能领兵出征。”

“朝中的将军难道只有你一人么?”洛康王冷眼瞧着,面上虽维系了强硬的态势,心里却知道这政再难议下去了。并非因为他和虞旷一语不合,群臣都起了疑心这才是最棘手的,可恨的是他偏偏没有办法消除这种疑虑,他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挚儿来。

此刻的他,有苦难言。只能压住满心焦虑佯装恼怒拂袖而去,将满朝文武撇于身后。

“皇上,太后究竟怎样?真的是于宫中抱恙?”虞旷在殿下瞪圆了眼睛追问道,洛康王表现得如此强硬让人不得不防,尤其是他们虞氏,说好听了是平分天下,究其根本还不是和洛康王相互制约。

“怎么,你不信?”晃儿也瞪圆了眼睛回敬过去,他心里万分没底但脸上十足地霸道,一句话反问得虞旷一时不敢多言。晃儿趁机吩咐孙淮“退朝”,三步并作两步便转到殿后溜之大吉。

以往退了朝便等于得了自由,今天他可没心情闲逛,出了永安宫就直奔御书房。边走还边和佑荪抱怨,“擎政公这个死脑筋,什么时候了还违和!还迎头堵截!到这份上是非得朕御驾亲征去救母后了。”

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到御书房,没等宫人开门他便踢门走了进去,洛康王果然在里头。背对着门口坐在椅中,阳光从背后投入映得他面容模糊不清,朦胧的一层阴郁。

“皇上。”听到脚步声洛康王站起,眉目间难掩疲惫,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你还在这坐着干嘛?还不快点兵去救母后?”晃儿径自走到桌前摊开圣旨,“朕这就传旨,你要多少人马?”他边说边擎笔在那等着,这几年没少和洛康王对着干,但今天为了母后他要多少人就给多少。

可洛康王迟迟不语,晃儿愈发气闷。

“朕都听你的还不成?!还要朕求你?”晃儿恨恨地抛了笔转身就往外走,“大不了朕御驾亲征!”

“你给我回来!”

身后洛康王一声断喝。晃儿有心不理,可脚却不听话地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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