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爱情存在的意义
黑夜里的狂风暴雨在此刻骤然落了下来。
后背的衣服没有预期的潮湿感,江北驰转过身,低下头,去找她的唇,轻轻吸吮她略为干涸的唇瓣。
唇舌交缠,他吸吮着她舌尖,尝到吻里面有她略为后怕的瑟缩。
他将人更加抱紧,额头抵着额头,低声安抚,“没事了,这次我来了,这次,是我,是我救了妳。”
裴浅海愣愣抬眼,空洞的大眼里,突然就涌出水珠成串。
她不是不爱哭。
只是知道哭没用。
那一个黑暗的夜,曾经推开门的是另一个女孩,两人同样瑟瑟发抖,哭得声嘶力竭不知所措也枉然。
可这一次,推开门的人是他,不是别人,他强悍果决,没有迟疑,把她从恶梦里跩出来。
并非从此她的世界再没有梦靥,而是知道当她做了恶梦醒来时,他在身边。
“江北驰……”她低下头,低低说,“谢谢你回来我身边。”
谢谢你,愿意爱着这样的我。
狂风暴雨在深夜两点正式来到,夜里她再度入睡,整个人却陷入竭力压制焦虑后的反弹里。
一整晚辗转反撤。
无意识的泪失禁。
江北驰靠在床头边上,目光始终锁着她。
她哭的始终很安静,没有抽噎没有哽咽,仿佛深夜的一场雨,来得突然,也走得快速。
生怕人知晓。
一整夜,手臂上伤口的痛让他的意识进入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太过清醒,浑身上下的细胞仿佛都被打通,以至于心口泛起的麻意、酸楚跟悔恨也被放大。
起身推开阳台落地窗,关上门,在风雨里,他点燃一根烟,任着雨滴打痛他的脸,在雨里,用力眨眼吞下眼底的泪意。
风像是一把利刃,吹来她那时候的痛苦跟绝望。
登机去德国的那一夜也是如此,风大雨大,他在候机室延宕将近六个小时。
几次反覆,他还是没去拨通电话。
那样骄傲的转身离开,就为了挽留自己的尊严,如果当时他回头多看一眼、多留一点时间给她,甚至,不去那地方,也许一切就不一样。
想起当时告白时说什么来着?
跟我在一起,我会保护妳。
真他妈的笑话。
他保护谁了他。
他当时只想保护自己的自尊。
伪善如他。
他最恨的竟然是自己。
风中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往上窜,江北驰站在阳台等手里的烟慢慢燃尽,回去浴室洗了一把脸,等心里面的酸涩跟眼中的戾气慢慢退去,一个人隐忍和消化殆尽后才平静回到她身边,从身后抱住她。
一千多个夜晚她睡不着,是他的错。
他见过各种疼痛,也亲口告知并讲解何谓疼痛指数,但,都不及自己亲身体验一遭。
疼痛指数一至十分,他有十一分的疼。
是那种从骨头缝往外一点点渗出来的疼。
也是钝刀划破后,皮开肉绽断骨那般的脆疼。
裴浅海在这时候醒过来,被泪水洗刷过一整晚的眼睛冰凉清澈,看着他的眼眸宛如映照着月色的平静远洋,平静且无波。
江北驰心尖一片麻,轻轻吻她烫烫的眼皮,一字一句说:“江北驰谢谢妳,替我保护了最爱的宝贝。”
……
休息了一天,笔录依旧得做。
北泽警局依旧有着一线城市的气派辉煌,江北驰牵着她走到警局,走到门前,却发现身旁的女孩脚步停了下来。
裴浅海抬起头看着熟悉的老地方,阳光落在她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上,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眯了眯。
江北驰往前一步,让她视觉里满是自己。
“不要怕,妳伤他一个眼,我也伤他一个眼,我与妳同罪,有什么事,一起扛,江北驰不打诳语。”
裴浅海一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手比自己的要粗糙,体温也很高,两人紧紧扣在一起,真的有要共赴劫难的真情实感。
这是第一次,有人陪着做笔录,在她觉得难堪时,他会在桌底下握紧她的手,慢慢搭一句腔。
他全程都坐在距离自己身侧不超过五公分的地方,总是紧紧靠着,像是要给她力量。
笔录不是心理谘商,过程难免要提过往,她觉得不好受时,一抬眼一回眸,就能看见他。
是定魂咒那样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