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谢高南是从一场混乱又燥热的漫长梦境里挣扎着醒来的。
易感期的潮水退去,留下清晰到残忍的记忆——陌生的omega,浓烈到诡异的昙花香,失控的交缠,还有......
后来温淮回来了,那温柔却带着冰冷的距离感的信息素,以及一次次被拒绝的触碰,还有那双盛满了悲伤的眼睛。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冰凉一片。
温淮呢?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谢高南几乎是跌下床,踉跄着就要冲向门口。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温淮端着杯水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眼神平静,却像蒙着一层看不透的雾。
两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了。
谢高南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所有解释和道歉的话都堵在那里,显得苍白又可笑。他看着温淮,眼神里充满了慌乱、愧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温淮也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复杂极了,有疲惫,有尚未消散的痛苦,有强压下去的什么情绪,最终都化为一层淡淡的、让人心慌的平静。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走进来,将水杯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这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谢高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又沙哑:“温淮,我......”
“先喝点水吧,还难受吗?”温淮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疲惫。
谢高南看着温淮的低垂的眼睛,那双永远盛满了温柔和笑意的杏核眼,现在却像两潭死水,平静无波。
谢高南心里像是破了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吹散了他的甜蜜,把他带进一片恐慌失措的寒冷里。
这股恐慌劲儿催着他,让他忍不住走上前,从后面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环住温淮的腰,像曾经多少次做过的那样,把脸埋进他颈窝里。
怀里的人瞬间僵硬了,虽然只有一刹那,快得像错觉,但谢高南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细微的抗拒像根针,扎得他心脏猛地一缩,疼得他几乎要松开手。
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儿慌不择路的急切:“温淮......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温淮被他抱着,心碎成了粉末,委屈,痛苦,懊悔,等等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他有些想哭,“不是,不是你的错,是我.......我不该非要来这里,不该离开你,我明知道你......”
“不怪你,不怪你......”谢高南慌乱地去吻温淮的嘴唇,温淮强迫闭上眼,想和从前一样接受这个吻,然而脑海里又闪现过谢高南亲吻别人的场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下偏开了头。
就是这个抗拒,让谢高南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贯穿了,他紧紧抱着温淮,又怕又悔,“是我混蛋......但,但我肯定是被人算计了,你信我!我绝对饶不了那个......”
“找到了。”温淮轻声打断他,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按下了暂停键,让谢高南所有的赌咒发誓都卡在了喉咙里。
谢高南一愣:“什么?”
“那个害你的人,”温淮睁开眼,“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如果不用的话,你去虞总那里吧,他会和你说清楚。”
说完,他轻轻挣开谢高南的手臂,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谢高南清醒了,这几天强撑着温淮的一口气散了,疲惫、伤心、痛苦在此刻彻淹没了他,他想离开这个人,似乎只有看不到他,心才会少痛苦一点点,“我有点累,在隔壁开了间房,想去躺一会儿。”
谢高南的心直直往下坠。他当然明白温淮为什么要去别的房间——这间房,这张床,甚至可能还有他这个人,现在在温淮眼里,脏了。
他喉咙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茫然无措,亦步亦趋地跟着温淮,像条怕被丢弃的大狗,沉默地看着他刷开隔壁的房门。
温淮走进房间,脱下外套,甚至没看他一眼,就直接躺上了床,背对着门口,把自己裹进被子里,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谢高南僵在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他就那么站着,看着温淮的背影,房间里安静得甚至能听到呼吸声。
明明是最熟悉的人,此刻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变得遥远又陌生。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眼前这勉强维持的平静就会彻底碎裂。
谢高南站在门口,看着温淮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身影,心里慌得厉害。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哀求:“温淮,你别离开我。”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温淮平稳却显得格外疏远的呼吸声,那沉默像钝刀子割着谢高南的心。
他又在原地僵站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哑道:“你等我回来,我很快回来。”
说完,谢高南深深看了一眼那裹在被子里的背影,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冲出了房间,脚步仓促又慌乱,像是怕慢一步,身后那点微弱的联系就会彻底断掉。
他一路疾驰找到虞则英,脸色难看至极。
虞则英看着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没多废话,直接将查到的前因后果,包括那个omega的招供、玻璃瓶的来源、以及背后指向谁,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
谢谦做的这一切早有预谋,他在青城早有布局,不是靠消息,而是凭借自己的推断。早在几年前,他看着政策指导,那时候就觉得中部地区早晚会被开发。经过一系列推理和实地考察,他认为青城就是最合适的地方,所以才在百忙之中下了一步闲棋,在青城买了两块地,而且位置都非常不错。
后来燕华成立,他被赶去了兰城,这两块地自然从他手上脱离了,但谢谦并不死心,转而动用自己的关系和资金,在青城非常迅速地圈了块地,又从当地的朋友口中知道谢高南温淮来到了青城,
谢高南听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是愤怒,是暴怒!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天灵盖,烧得他眼睛都红了。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办公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谢、谦!”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狠厉。
他像个被点燃的炸药桶,在房间里暴躁地来回走动,气息粗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怒意。他想起易感期那混乱的画面,想起温淮苍白疲惫的脸和那双回避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找到了罪魁祸首!
“王八蛋!我操你妈!”他低吼着,完全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般的狂躁,“他竟然敢这么算计我!这么对温淮!”
“高南,”虞则英站起身,不得不擡高声音安抚他:“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你先冷静点儿。”
谢高南真是要疯了,想起温淮对他的态度,他了解温淮,这个人是面冷心热脾气软,但真遇到原则性问题,那他就是最硬的那个。
如果这次的事谢高南不是遭人暗算,但就看他和别人滚床单,恐怕这会儿温淮已经把离婚协议甩到他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