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咦?这是什么?这是什么!”白及的声音满是惊恐。
秦子敬紧闭的双眼不曾睁开,头也别了过去,手指却不自觉地一握――果然是被奸细害了吗?
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白及打小征战沙场,见的死人比常人见过的死鸡死鸭还多,一般的尸首会让他这么惊恐吗?
可是还有什么比尸体更可怕的?
“尼玛这这这这不是屎吧!”白及惊恐地大叫,秦子敬睁开眼一看,白及脸都白了,在蹦蹦跳跳一个劲地甩手。他的手上沾染着一片棕褐色的膏状物。“屎啊!屎啊!”白及甩手甩得跟被电打了一样,又好似被一万只蝎子咬了指头,惊恐万分哇哇乱叫却绝对不往自己身上擦――到底是贵公子秉性。比起尸首来,屎才是他的克星。
“咦?”蹦蹦跳跳的白及突然停住。
众目睽睽之下,白及将手往嘴边一松,舔了一口。
“呜。”有人胃部一阵翻滚。
却见白及一不做二不休又舔了几口。
“恶。”几个小兵把持不住。
“好像是……栗子糕。进了点水的栗子糕。”白及啧吧嘴道。
沐王跟几个幕僚对视一眼,里面装的是栗子糕?这算是哪出?奸细杀人附赠栗子糕?成国又不是开点心铺的。事情的发展似乎出乎了沐王等人的想象。沐王冷冷道:“除了栗子糕还有什么?”
白及已经迫不及待带着人动手了。
“有竹筷子,竹碗,篾子架,干木耳袋子,干……报将军,这里面是一堆零零碎碎的厨房物事!老天,还有大铲子!”白及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白及摸头。
沐王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往上一翘。“还有什么?”沐王问。
“咦,将军,这后面拴了根绳子。”白及这才发现两个大水囊后面拴着一根大粗绳,这种绳子是用来固定帐篷的,异常结实。受了水后更是又韧又沉。绳子的后端还在水里微微起起伏伏,隐隐有水浪之外的受力感,“好像还连着什么东西。”白及望着水面道。
“拉!”沐王道。
随着沐王一声令下,几个小队长带人站了出来,一齐接过白及手中湿漉漉的绳子,一起发力。“一二三,嘿呦嘿!”
“那是什么?暮色里又出现了一个怪东西。
众人齐心协力拉上来一看,竟然又是两个装水装油的大皮囊子。里面满满地塞着木头罐子粗布罩子茶盐筒子。
“好像还有。”白及道。
“再拉!”沐王道。
众人明显地感觉到沐王的语气已经不像当初听说可能有士兵被杀时那般不善,甚至隐隐有种戏谑的意味。
“拉!”白及下令。
众人再次发力。四名会水的好汉尤其卖力。
“扑哧!”一声,绳子一下从水里弹了起来。在陆地上凌空绷紧成一条直线。“奇怪,这次是有东西在陆地上。”白及道。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任谁都会觉得害怕。也不知绳子那头连着个什么东西。
四名汉子中为首那人道:“怕什么,拉啊鸟人!军令如山倒,懂不懂啊!”
“就就是,拉拉拉!”四大汉中的结巴附和。
众人再次使劲,此时岸边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多。
“有趣。竟然能想到如此利用这洪河水险。”军医杜若小声道。
河边的众人使出吃奶的劲拉扯。隐隐约约听见夜幕里的河岸边传来古怪的咕噜声。
“兄弟们,再使把劲!”四名好汉中为首的汉子意气风发地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娘娘腔咯咯咯咯地笑着喊道:“哎哟喂!大哥!咱们又见面了!兄弟们好,兄弟们辛苦了!”
四名大汉一听这声音就像是服了软骨散,突然一点力气都没了。火把的招摇下,看见绳子那头连着辆堆满锅瓢刀子的独轮车,车子后不是娘娘腔是谁。娘娘腔身子一动,从阴影处走出个风神俊秀的少年来,正是南烛。
明明是黑夜,这青衣少年一走出来却给了沐王等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秦家军的人发出一声嗡响,也不知是惊还是喜。
那四名大汉却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惨叫。妈呀,冤家路窄啊!这四名大汉不是别人,正是被南烛打劫的冤大头。
南烛鲁冰花两人只看见火把环绕,光灿灿地耀眼,知道有一大帮人在等他们。却不知道这影影绰绰的人群中有沐王的存在。南烛大大方方地往前走了几步,朝众位官兵潇洒地拱了个手,道:“没想到小弟初来乍到,诸位大哥这么看得起,都下赌了啊。来,别客气――诸位给钱吧!”
秦子敬侧过头。老天,到底得说她聪明好还是笨好呢?
鲁冰花刚才在路上已经说了这种赌博的玩法,南烛琢磨着自己少说也给鲁冰花挣了十来两。一看见人多,她高兴还来不及。一到就伸手讨银子。
众人被南烛一惊再惊,都胆战心惊地往沐王那看去。
沐王对小赌一事管得不严,毕竟军中本就缺乏乐子,可南岩风你也不能当着沐王的脸讨银子啊!这不是打所有人脸吗?
秦家军的人都快哭了,心里均想:“你妹啊!你故意的吧!”
他们算是明白了,他们今天是整错人了,南岩风这家伙就跟九尾巴狐狸一样压根就不按正常人的套路来!最可恶那个鲁冰花,贼猾一个人,明明发现现在这边情况不对也不拦着南岩风!明显故意让南岩风给自己难堪。
秦家军偷看秦子敬脸色,此人脸色很不善。
“小兄弟一路奔波辛苦了。”说话的是沐王。
“客气客气。”南烛笑得像是孩子。他的笑容让见者都不由心头一暖。
“这主意是谁教你的。”沐王幽幽地道。四周人都不敢说话,因此这一句语气不明的“问候”听得格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