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 青妆行/军妆 - 西岭千秋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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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南烛根本不知道。

那天,等南烛走出了很远很远,仍能看见鲁冰花黑色的身影在白色的天地间。

锦绣侧过头看着她。

“雪飘进眼里了,真难受。”南烛挡眼道。掉进眼中的不是雪,而是一个人影。

一路无言。

渐渐地,还能看见羌午的将士,听得见风中雪狼的嚎叫。锦绣一行人打着成国的旗子。羌午没有动手,只是虎视眈眈。对羌午叛军而言,他们也不愿意招惹成国。

横跨大河。渐渐看见成国的工事。兵马严整,巡逻兵穿行其中。不时有操练之声。喧闹,井井有条。

苍穹,一片灰白。冷风吹着白的雪,落在人的脸上身上,连呼吸都凉得心疼。放眼是茫茫的白色,连成国的帐篷都是白色。在白色里行走,人,显得分外渺小。

“他便是南岩风?”成国的将领显然听过南岩风的名头。

“一表人才,倒像我成国的。”一个大胡子哈哈笑道。

南烛闻言不恼怒,反倒友善地朝大胡子一笑。

人与人的距离就是这么古怪,一个笑意,大胡子等人对南烛顿时顿生好感。

南烛与锦绣下了马,锦绣先她踏进大帐。过了不久再次出来。

“进去吧。”锦绣说。

帐帘缓缓拉开。

里面的人朝锦绣挥了挥手。锦绣不怀好意地看了南烛一眼。

好意恶意,南烛只能兵来将挡。至少如今,她要见到二哥了。

南烛独自走了进去。帐帘再次缓缓放下。

大帐内,铺着灰貂红纹地毯,隔绝了地面的寒意。军营里人来人往车马嘶鸣的喧嚣被阻挡在帐帘之外。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月白银纹华衣,站在及膝案前。修长的眉,如星的眼,笔挺如画的鼻,薄薄的唇。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一个人,不知为何,南烛此刻却反倒觉得陌生。明明有那么多话,却无从说起。

“长高了。也瘦了。”良久,他说。

熟悉的口吻,拨动了南烛心里绷紧的弦。一句话,南烛的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下。没错。他是二哥,她回家了。

二哥也瘦了,不知他一身病骨是如何撑起这偌大江山。

“二哥……”南烛哽咽。这么久来的委屈,似乎都要化作眼泪淌出。

一声二哥,二皇子微微动容。

南烛以为他会伸出手,就像梦里梦见无数回的那样。可是二哥却没有动。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两人之间,隔着一丈多的距离。看得清容貌,却显得疏离。

“想过无数回,与你重逢。”二哥侧过脸,一丝苦笑。他微微摇摇头道,“可是,烛儿,你当真狠得下心。”

南烛惊讶地抬起满是泪花的脸庞。

他在说什么?南烛何来“狠心”之有?

“我以为,哪怕这天下人都负我,烛儿也不会。”二哥说。一声叹息,双眼半垂。喜怒不知。火光融融,映照白衣,二哥像是站在光里。却益发显得孤单得令人心痛。

“二哥,你在说什么?”南烛不解地问。

心里隐隐觉得不好。

白絮的笑、锦绣的不善都在心头滑过。这便是她的赌,她所赌的唯有二哥。

二哥看着她,平静又悲伤。

军帐外有声音。“羌午又去挑衅老虎豁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南烛顾不得心里难过。“二哥,请出兵助老虎豁一臂之力!”南烛道。是的,她要借兵。借兵解围。她的要求算是极无礼的。可是如今,能解围的只有二哥。沐王不出兵,老虎豁必失。

二哥身子一怔。南烛急忙上前想扶住二哥。她太熟悉这个动作了,二哥一定是心口剧痛。

“二哥……”南烛吓了一跳。

拖延太久,二哥身子压根受不住。

“够了!”二哥却避开南烛的指尖,淡淡地道,“烛儿。如果我不来,如果老虎豁不被围。你是不是今天就不会来!”

南烛听得出二皇子语调中的愠怒。

“怎么会?烛儿一直要来啊!”南烛心中暗道不好。

二哥看着她。他可以装傻一时,却原来做不到装傻一世。他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仇恨,只与她共话桑麻,却做不到不介意。

“……”二哥沉默,像极了很久前站在冷月花间的模样。

“二哥?”南烛问。

他不是生气,而是心寒。等她许久,南烛不肯来。不肯来。他命在她身,她却要富贵缠绵。她是他续命的药,他不愿伤她,只是想她再来见上最后一面。药人不药人的,他根本没想过。

他本不愿伤她分毫,她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肯。第一封密函来时,二皇子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寥寥几个字,他却觉得自己似乎站在九层冰下。他选择相信,相信他的烛儿。

他是恨,恨“娘亲”对他折磨半生。可是因为有南烛陪伴,他宁可忘掉浑身的伤痛。

可是心到底要有多大,才能包得下被背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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