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言

芊芊这次出来逛街完全是发泄式的，没带随从没坐马车，就和哥哥两个人压马路，现在要入宫，这样走着去是肯定不行的，芊芊和哥哥只能先回府。

芊芊回了府也不进去，直接候在门房等马车出来，马车一备好她就直奔皇宫而去。哥哥不便随她入宫，只能目送她远去。

正德殿偏殿。

这次芊芊等得不久，才一柱香的时间。皇上议事完回偏殿休息，顺便召见她。

“说吧，这时辰进宫有何事？”皇上边喝茶边问道。

此时已近戌时，也就是快到晚上七点了，芊芊必定是有急事才会在这时候入宫。

“芊芊今日来是有两件事。一是虎门军的收编问题，二是英雄纪念碑的建造提议。芊芊先说虎门军的收编问题吧。”芊芊直入主题。

“去年皇上让芊芊招揽兵马，芊芊只招揽了两支队伍，其中一支便是虎门军。虎门寨是土匪寨子，寨中土匪战斗力强悍，芊芊特地荐了他们去边关。当时战情吃紧，在寨主李长风的指挥下，仅仅一千虎门军，便牢牢守住了石门关，皇上，此军之勇，不可小觑。”

皇上看着芊芊，眼神深沉。

“战事停息后，朝廷派了人前去论功行赏，出于种种顾虑，虎门军虽被收编，却被拆分成十几支队伍，并入十几处军营。今日芊芊在酒楼巧遇寨主李长风和几位当家，才得知虎门军已被拆分，三日后他们便会启程前往各处军营。”

芊芊停了停，深吸了一口气：“皇上，一千虎门军经过血战，只剩六百余人，而这六百余人，在得知朝廷的收编决定后，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几百人再拆分进入各处军营，这样保留下来的虎门军，还是虎门军吗？”

皇上嘴角一勾，笑得高深莫测：“那你的意思是如何？”

“芊芊不懂这些，芊芊只是觉得太过可惜，可惜他们的兄弟情，可惜他们的手足义，再深的情义，最终还是落了个四散飘零的结果。”芊芊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不是来抗议的，也不是来谴责的，不能惹皇上生气。

“皇上，请不要将他们拆分，他们是经历生死，从死人堆里彼此搀扶出来的兄弟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此生离，如何不让人伤痛？”芊芊语带哽咽，跪俯在地。

一室静默，皇上久久没有回应，芊芊俯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第一件事你已经说了，现在说第二件事吧。”皇上转移了话题。

“是。”芊芊直起上身，仍旧跪在地上，“皇上，兵部可有统计过，此次大战共战死多少英烈吗？”

皇上微微皱眉，想起此事他仍不免心痛：“将领三十七人，士兵两万四千六百余人。”

“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皇上，将领们尚能马革裹尸还，得享忠烈祠香火，士兵们呢？一个大坑，里面埋葬的不只是上百具尸体，还有他们父母妻儿的日夜期盼，还有他们或平淡或绚烂的梦想，还有他们未尽的忠和恨。皇上，除了他们的亲人和战友，谁还会记得他们呢？十年过后，谁还会记得他们的血和牺牲？他们也是国家的英烈、百姓的英雄啊！他们的牺牲应该换得荣耀，他们的忠义应该配享香火供奉，他们的灵魂应该魂有所归。”芊芊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在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

皇上闭上了眼，芊芊的话让他的心再次泛起疼痛。他不是无情之人，阵亡的名单上也有他熟悉的人，他送他们上战场，他们为他拼江山，最终他坐上了帝位，他们却永远留在了边关。

皇上平息情绪，缓缓开口：“朝廷对战死的将士都有抚恤，他们的家人也会有相应的补偿。”

“皇上，除了抚恤和补偿，他们更应该得到的是荣耀，这二者是不一样的。皇上，能不能为这些战死的士兵们建一座英雄纪念园，竖一块英雄纪念碑，立一面英雄纪念墙？”芊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皇上，他们的牺牲不应该被遗忘，他们的名字该为世人所知晓，这是他们的荣耀，也是他们家族的荣耀。”

“他们的名字要如何告知世人？两万四千六百余人，难道要将他们的名字全部刻在石头上吗？”皇上反问。

“正是。”芊芊大声应道，“英雄纪念墙便是用来铭刻英烈名字的。”

皇上愣住了：“仔细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