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5
一年未见,杰拉尔德似乎更加衰老了,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有了深深的周围,那双原本湛蓝得发光的眸子有些浑浊和暗淡，浑然不见以前的精神奕奕。看到这样的父亲,斯佳丽叹了一口气，然后拥抱他,柔声说，“爸爸，我回来了。”
杰拉尔德动作缓慢地回吻了大女儿,他动作缓慢地像是在放慢镜头一样。
看到这样的父亲，斯佳丽不禁会想起来曾经那个生气勃勃、身子结实的老人。他的卷曲的头发又长又密,他的欢乐的说话声音像吼叫，他的噔噔噔的皮靴走动声，他的笨嘴拙舌的笑话，他的慷慨的性格。她回想起小时候，他看来好像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那个嚷嚷咧咧的爸爸骑着马跳围栏的时候，把她放在鞍子前面，她淘气的时候，转过她的身子，狠狠地掴她，然后她叫，他也叫，接着把她放在一个地方，让她静下来。她回想起他从查尔斯顿和亚特兰大回家，带了许许多多礼物，却从来没有一件是合适的；回想起他怎样在开庭日从琼斯博罗深夜两三点钟赶回来，喝得酩酊大醉，跳过围栏，他欢乐地高声唱着《绿衣服》接下来的几个早晨，他面对埃伦的时候，多么害臊啊。
“杰拉尔德先生。”黑妈妈抱着美蓝上前，“瞧瞧看，多好看的孩子啊。”
杰拉尔德看着黑妈妈怀中咿咿呀呀叫着的孩子，有片刻的失神。然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去。
斯佳丽也没有办法，这时候凯思林和威尔也结束了贴面礼，凯思林的眼光带着些如水的温柔和羞涩。
斯佳丽弯起唇角，“亲爱的，好久不见。”
“是啊。”凯思林笑着说，“你这一度蜜月，直接带了个孩子回来了。”
塔拉的日子好极了，只是凯思林忧思有些重，还没有等到斯佳丽打听清楚什么事情，凯思林已经重露笑颜。
“没什么事情，已经都解决好啦。”凯思林笑着说，不肯告诉斯佳丽前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倒是晚上从瑞特那里知道了答案。
“前段时间卡尔弗特庄园拍卖，但是他们筹不到足够的钱，我得说你们的眼光不错，收留了威尔，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虽然塔拉还有一些结余，他也没动那些钱。”
“那卡尔弗特庄园呢？”斯佳丽问道。
“很难弄下来了。”瑞特说道，“如果要是我还和那些人打交道，倒是可以活络一下，但是我现在的羽毛还没有完全干净，沾染不得这些。”
“那怎么弄呢？”斯佳丽私心自然是希望凯思林和威尔留下，但是如果瑞特真的不管这些的话，会不会又和他们夫妻二人生了间隙，那样就算威尔留下也不美。
“我给威尔说了，”瑞特说，“他是明白人，然后我说可以先把钱借给他们，让他们把房子盘下来，他们在塔拉帮忙的话，就开工资条，然后抵上他的欠款。”
“他们同意了？”
“恩。”瑞特说，“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这样一来，他们两个决定先把房子赎下来，至于田地现在就耕种塔拉的好了。”
秋天的塔拉到处都是丰收，不过那场战争实在让南方人元气大伤，只能说是些许繁华。塔拉这样拥有两头骡子的庄园，甚至称不上是种植园，就已经可以说在佐治亚州数一数二的了。塔拉之后便是方丹家的庄园，然后是塔尔顿家的庄园。他们虽然挣钱不多，但还能维持，也会动脑筋想办法。可其余的人家，其余的庄园……
斯佳丽叹了一口气，顺手把口中含着的秸秆扔掉。
“怎么了？”瑞特坐在斯佳丽旁边。
他们坐在河边树下的一块大青石上，他们两个是想带着美蓝一块儿转转，但是黑妈妈坚决反对，说孩子还是太小，就在家门口中午推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不许两个人傍晚的时候带出去。“如果等到她一岁了，开始走路啦，那时候带出去散散步比较好。现在她还是太小啦。”黑妈妈是这样说的。在养孩子这方面，黑妈妈亲手带大了两代女孩儿，正要带第三代的女孩儿，她是权威。
“我只是觉得大家过得都不怎么好。”斯佳丽说道。
“我们回亚特兰大吧。”瑞特忽然说道，这是他们呆在塔拉的第二个月的月末。
斯佳丽一愣，想到那喧闹、繁华的亚特兰大，那永远生机勃勃还有着玫兰妮的亚特兰大，“好。”
黑妈妈要跟着斯佳丽和瑞特一块儿，自从美蓝生下来之后，她已经放下了对瑞特的心结，就她来说，如果一个人能这样热爱自己的女儿，那么他不会坏到哪里去。而且瑞特确实对斯佳丽不错。杰拉尔德就让他接着留在塔拉，一些旧仆人都留在塔拉，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回到亚特兰大这个繁华的城市，瑞特在银行里设置了一张办公桌。白□□五晚九，都在银行哪里文雅地坐着，很是安分。至于他来银行有什么公好办，银行职员可感到纳闷。不过他是银行的大股东，他们也不敢表示异议赶他走。过了一阵子，他们反而忘掉他们原是反对他来这儿的。他对银行业务和投资还很在行。至少，他整天坐在办公桌旁，看上去工作得勤勤恳恳。他说本城的体面的市民都在兢兢业业地工作，他无意于养尊处优吃闲饭。
上一次拜访的时候，就对瑞特的影响不坏，毕竟他管住了自己的毒舌，人文雅地坐在那里，看起来也颇像上等人士。
不过就算是瑞特这样做了，他们也只是打算去拜访瑞特家一次，毕竟谁知道这只花斑豹子是不是伪装成虎斑猫呢？亚特兰大市民不容易忘却旧事，疑心重重，一时很难改变成见。大家日子不好过，对凡是与布洛克州长和他手下那帮人有瓜葛的人，无不恨得咬牙切齿。而不巧的是，瑞特之前和这位州长颇为交好，甚至他们选择房子的住址旁边就是那位州长的屋子。
瑞特现在有份正经工作，不是总是游逛在酒馆或者是和北佬们一块儿谈笑风生又或者去了贝尔*沃特林的酒馆，这样让人的印象多少好了些。但是这样还不够，还不足以让这群亚特兰大忘却经常瑞特所说的言论和所做的事情。真正的切入点则是美蓝，这个有着湛蓝色眼睛，中和了两个人优点的孩子。任谁看到美蓝都会觉得这孩子漂亮极了。
一双爱尔兰人所特有的圆溜溜的蓝眼睛，湛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一看到那如同海水的眼睛，就会让人不自禁爱上这个孩子。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像两把小扇子一样。尖尖的下巴颏儿，方方的牙床骨儿，这点儿像极了斯佳丽。上面是两道又浓又黑的剑眉，在木兰花似的洁白皮肤上勾画出两条触目惊心的斜线，眉毛和挺翘的鼻梁很像瑞特，漂亮的唇形则依旧像是斯佳丽。
这样美的女孩儿，不仅仅让瑞特喜爱得发狂，斯佳丽也引以为傲，毕竟孩子漂亮了，家长脸上也有光。
还有瑞特对待女儿那幅热爱得发狂的样子多少让亚特兰大的妇女们嫉妒了，只是生了一个女儿，就这样热衷于渲染女儿今天学会了翻身，明天偶然喊了一句爸爸，后天能爬了。别人夸耀自己的孩子，或许还会谦虚地说别人家的孩子也很可爱，而瑞特似乎只看到了自己孩子身上的闪光点，无数的形容词堆砌在女儿身上。
一个人这么爱女儿，决不会是一无是处的。这样的瑞特让亚特兰大人觉得似乎他还是有那么点儿可取之处的。
斯佳丽也为瑞特的重塑形象多少做了点儿贡献，毕竟她也不再抛头露面了，那所杂货店盘了出去。每天和玫兰妮在一块儿，也顺势加入了玫兰妮所在协会的后备人员中。说是后备实在是因为她丈夫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