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秘方引贼人
程三虎年轻时是个勤快人,兄友弟恭,可是分家之后自家兄弟日子都好起来,只有他仍是裹足不前,后来不知怎的竟然染上了赌瘾,把本就没多少的家底败了了干净,田地都没剩多少,更是不事农桑,把活计全都丢给了老婆孩子。
云歌心里最是痛恨这种人,人穷不怕,怕的是被贫困所击倒,末了还要拖累一家老小。她打从心眼里不愿意让程三虎来,但杨氏既然提出了这话,看在她和程远的份上,云歌最终还是点了头。
若说程三虎这么大年纪,日日进出云歌一个寡妇家里实在是不合适,但一来她根本不在意这个,再说家里还有个蹭吃蹭住的茯苓,更何况在她想来,程三虎这个人好吃懒做,烧火、舂捣、研磨都是些体力活,起初云歌以为他坚持不了几天就会走人,可出乎意料地是,他虽然时常偷懒出错,但居然没有开口抱怨,更没说要走。
云歌心中疑惑,这人看上去不像村里人说得那样,难道是他从此改邪归正了?要不就是……
楚翊听了她的猜测,低着头似乎若有所思,“我听闻程三虎前些天发了财,把以前的赌债都还上了,不过博戏之事,十赌九输,他连田地都卖了,哪里来的本翻盘?”
“你是说?”楚翊话里的意思她听明白了,应该是有人指使程三虎,不然两人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有可能。”怀着恶意去忖度别人,楚翊并不能确定,但还是把心中想法说出来,“你家地窖入口同寻常不一样,若不是提前知晓,怎么会来去都悄无声息。”
两人这么分析下来,愈发觉得程三虎可疑。
“不如我们试探试探。”云歌皱着眉,不管是不是,总得确定了心里才安心,不然别说会不会再次遭殃,心里就过不去。
两人一合计定下来一个计策,决定请君入瓮。
茯苓在云歌这住了几日,对酿酒倒是产生了些兴趣,跟着云歌来回折腾也不喊累了。程三虎看上去倒是任劳任怨,但云歌知道他称自己不注意的,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还是?时不时的偷个小懒。
这天下午,云歌蒸酒上醅搅拌的时候,假意做错了几个步骤,程三虎和茯苓都发现了,立刻提醒她。
云歌懊恼地敲了敲自己个脑袋,“累起来连记性也不好了,看来我得把这酿酒的方子写下来,省得魏掌柜来取的时候记不清了。”
她把蒸出来的酒,全部倒进大缸里,然后用贮藏在家里的泥封封好。酒缸都放在家里西边的房子,刚回到清河村的时候,云歌就请了工匠,把小院整修了一番,顺带把西边的两间房子的墙壁给打通,全做储酒之用。如今整间房子都飘着一股酒香,煞是醉人。
吃过下午饭,天色还未暗下去,云歌喊过茯苓来帮她研墨,正儿八紧地伏在案前,提笔挥毫。
程三虎打门外经过,听见了两人小声说着话。
“这就是那水果酿酒的方法?”茯苓见她字写得歪歪扭扭,很是怀疑她的文化水平,“这么丑的字我还是头一回见,我说你小时候肯定把夫子气得半死吧?”
夫子?云歌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普通人家是不会请夫子教导女孩的,看来茯苓的出身果然像她当初猜测的一样并不简单,根本不是李大贵口中的表妹。
云歌无意去探寻,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道:“恐怕魏掌柜他们明日就来取这方子了。”
“你真的把赚钱的这个机会让给他们了?”
茯苓很难理解她的行为,但就随口一问,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云歌笑了笑,“我现在能有什么法子?不过眼前渡过这个难关,罢了不说了,天儿也不早了,大贵托人带了口信,说明儿来接你回去,你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
说完拿起那张纸,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柜子最上面的盒子下面。
程三虎从外面进来:“今天的活都做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三叔等等。”云歌叫住他,又踮着脚把柜子顶上的盒子连带着那张纸取下来,从盒子里数了些铜板出来,“这两天的工钱结给你。”
一向视财如命的程三虎这回居然没有盯着盒子里的银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那张薄纸。
这副神情落入云歌眼中,她愈发地肯定心中的猜测。
果不其然,夜深时,她在听到屋外响动的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屋外的人虽然动作幅度小,但在静谧的夜里还是能听到OO@@的声音,好一会儿,云歌才听到那人离去的脚步声。
楚翊从他娘那里找了好几个会拳脚功夫的在屋外守着,她并不担心来人会跑掉,起身穿了外衣走到院子里,程三虎被两个人拧住胳膊蹲在地上。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为了避嫌,云歌没打算在村里闹出多大的的动静,万一捉贼不成被反咬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许掌柜,人抓住了,我们就先把他带走。”站在一旁穿着黑衣的人拱手说道。
云歌点了点头,“告诉你们少爷,我明个过去。”末了,她还看了程三虎一眼,原本正在挣扎的男人被她满是寒意的目光注视着,竟然颓了下去。
等意识到这几个人要把他抓到不知道哪里去,才大力挣扎起来,不愿跟着走,嘴里还喊道,“云歌,叔错了,下回不敢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小远的份上,让他们放过叔,成不?”
云歌皱了皱眉,院里的声响已经惊醒了茯苓,她住得那间房油灯亮起来了。
楚翊手底下的人倒是很有眼色,立刻寻了块烂布把他的嘴堵上了,强制把人拖走了。
茯苓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来,就看见云歌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身上,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大好。
“你大半夜站在院子里装鬼吓人啊?”
“吵醒你了?对不住。”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她把秋蓉送到了秀华家,幸好小姑娘这几天对秀华鼓起来的肚子很感兴趣,丝毫没有抗拒的就接受了照顾未出世的小侄子这个提议。
秀华打心眼里喜欢顾家兄妹,自然欣喜,只余下王大全闷闷不乐,本来媳妇怀孕了就只能晚上纯洁地搂着睡,结果来个小灯泡连软玉温香都没有了。不过他性子沉闷,当着云歌的面也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来,只是趁没人的时候在秀华面前抱怨了两句。
茯苓脑子没太清醒过来,还迷迷糊糊地,见云歌没有同她说话的意思,“那我回去睡了,你也别站着了,赶紧睡吧。”
她心里有事,自然睡不着,先是去储酒的房间看了看,又在床上坐了会儿,直到天快亮才沉沉睡去。
云歌是被饿醒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能听到院外李大贵同茯苓、秋蓉讲话的声音,尤其是茯苓,一边笑一边提醒另外两人小声点,别吵到她,全然忘记自己的声音也是很大的。
“程三虎他媳妇和儿子早上来过了,说是家里有事,今个他就不过来了。”
刚走到院子里,茯苓就把早上家里的一些琐碎事情说给她听。云歌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却不料听见小秋蓉闷闷地说了一句,“小远哥哥说他爹恶习难改,搞不好又去赌了。嫂子,什么是赌啊?”
“赌是一种会让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坏东西。”云歌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她心知若不是染了赌瘾,程三虎说不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为了赌钱,三天两头不着家,这会儿人不见了,杨氏母子顶多以为他又去赌钱,根本不会想到别的地方。
“小远哥哥不开心。我也不开心。”年少的感情总是纯洁真挚,少女单纯地表达着自家的想法。
“那嫂子给你买五味斋的点心回来好不好?”
听说有吃的,小姑娘刚刚萌生地那点郁闷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喜滋滋的点头。
“我去趟城里,你跟茯苓姐姐,还有李大哥在家里玩,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