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 女相 - 田小璃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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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夜色朦胧,星辰婉约,照得窗棂上一片柔和。

她伏在案上睡着了,忽然听见一阵轻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人英俊的容颜凑上前,唇齿间还带着外头的冷意,偏偏纠缠上来,又热情似火。她浑身软得不行,娇娇弱弱地任他抱在怀里,仿佛藤蔓缠绕,呼吸交缠。

他的手重重揉着她,是从未有过的肆意孟浪。她连灵魂都战栗了,恍恍惚惚间思绪仿佛飘离了身体,隔着雕花木窗望着相拥的两人,心头如同染了蜜,竟莫名冒出宁愿就此死去的想法。

月光照在他眉眼,好像一幅画。她隔空伸出手想要抚摸,然而眼前一花,凭空冒出几株梅花,潋潋地开着。

她屋外怎地会有梅花妲?

这想法方一闪过,窗内两人松开,额头相抵,轻声笑语。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那女子侧首望向黑漆漆的窗外,一张脸明若春花,直直将这潋滟红梅都比了下去。

这不是她的脸窀。

“啊!”

猛地睁开眼,黑漆一片。

急促的喘息声在暗室流转,回声飘荡,越发显得孤寂冷清。她身上都是汗,喉咙又干又疼,四肢僵硬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梦中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来回流转,她心口凝滞,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慢慢下床倒水喝。

别庄的仆婢都懒散,虽然不至于亏待她,但她使唤不动,许多事还是只能自己来。

冰凉的茶水滑进嘴里,又苦又涩,她皱了皱眉,费力吞咽下去。屋外风声呼呼,吹得枝叶簌簌,有几分怖人。她双手环着手臂搓了搓,脑子一转,又想起了那个梦。

那是什么时候呢?

是先帝将去的时候吧,那夜她在母亲屋中哭诉至深夜,回院子时心中愤愤去找孟卿云算账,却隔着半院梅花,瞧见那一幕旖旎。

听别人说过许多风言风语,她心中存疑,却从没敢相信过。直到那一晚,他在幽幽烛光下亲吻她的“哥哥”,缠绵辗转,眉梢眼角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柔情。

她立在寒风中,身后的初一吓得口不能言,瑟瑟发抖。她心思千回百转,一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疼得厉害,一时觉得可笑恶心,一时又觉得悲哀难受。

这天下谁人不知道她孟卿玉与太子萧戎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他们是这世间最般配的一对,中间怎么会有别人?更何况是个男人……她却不敢上前。

她偶有小性子,却从不敢和他撕破脸,咬碎银牙,也只能自己咽下,只是那根刺,长埋心间。

有时又会想,都是假的吧,那天夜里她定是被风糊了眼,那人不是萧戎。

可多少年都在一起,又怎么会认不出他。

那么是孟卿云勾.引他的?

是了,生得和周氏一副媚样,要不然怎么会缠住萧戎,爬到如今的位置。

可孟卿云得意什么呢?若不是因为她,“他”怎么会有如今的一切。

隔日去见萧戎,她梨花带雨,怯怯地拉着他的袖角:“戎哥哥,我不想去湛北。”

他眸色漆漆,面上有几分怜爱,手掌在她发间拂过,语声淡然:“近日朝内将起风波,你且到湛北去,平息了我便接你回来。”她的心一点点冷下去,然而只是委委屈屈地“嗯”了一声,切切望着他。

“好,我等你。”

这一等就是三年。

在湛北的那三年,她不止一次想起那个夜晚,想起他拥孟卿云入怀时的自然熟稔,想起他吻孟卿云时的炙热孟浪,想起他送她走时的毫无眷恋,想起他日渐稀少的书信,她惶惶不安,时喜时忧……可他终归是接她回来了。

就连现在想到那日,她都忍不住嘴角微动,只是最后凝结成霜,再也弯不下去。

那日她在马车中,遥遥听见纵马而来的声音,挑起帘子探出身,他一身黑袍,俊朗英气。她脸颊必定红了,热烘烘的一片,只待他到近前,抿起笑:“戎哥哥。”

三年不见,她心底有些莫名的害怕,双眸切切看着他。

他眸底似乎有瞬间迟疑,然而很快伸出手,将她拉至马上。

“玉儿长大了!”笑着在她耳边说话,风声徐徐,吹得她发丝抚在脸上,微微发痒。

她怎么会怀疑他呢?那时心中暗暗嗤笑自己,三年而已,他不会忘了她,他还是接她回来了。他对孟卿云只是一时迷惑,一个容色尚可的庶子罢了,怎么比得上他们从小的情意?

幼时看戏,台子上举案齐眉、悲欢离合,她软糯的小手被他牵着,白团子般的小脸费劲地仰起来看他,话音软乎温热:“戎哥哥、新娘子……”

他垂首一笑,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好,以后让玉儿当戎哥哥的新娘子。”

他向来一诺千金,既然说了,一定会做到的。

她怎么能怀疑他?

那夜他醉得不成样子,她连新娘子的娇羞都顾不得,和宫婢一起将他安置好,自己弄得一身狼狈。洗尽铅华来到他身边,摸着他的脸,他似是感觉到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哝着什么,忽地伸出手,将她拉到自己胸前。

手臂箍着她的肩膀,力气大得不得了,容不得她有半点挣扎。他低下头,吻就落下来,她终于听清他在嘟哝什么了。

“卿卿……”

卿卿?

他从没这样叫过她,可是这两个字比“玉儿”更好听,卿卿,卿卿,仿佛是最亲近的人,唇齿开阖间旖旎一片。

她没喝酒,可觉着自己也醉了。

那时怎么没想到,卿卿,卿卿,不是叫她呢。

胸口好像被白霜糊住,冷得她打了个寒颤,忙将那些过往抛开。侧首瞧着窗外一点光,离天明还早得很,但怕是睡不着了。

既然没有睡意,便也不为难自己,索性披了衣裳去瞧楠儿。下人对他倒还有几分尽心,在屋外守着夜,她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屋,不惊动任何人。

孩子睡着,越发瘦得不成样子。

难道是她的报应?逼宫夺位,都是她做的,要报应就报应在她身上呀,为什么要连累无辜的孩儿?心里一酸,就连那些回忆都没能叫她落泪,偏偏这一刻控制不住,泪珠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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