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势复发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我整个人都被吓傻了。
是,本公主见多识广,于这分桃断袖的癖好,自然也是耳熟能详。
我也从来不歧视他们。就连当初素问那般贴身伺候,不知道被她暗中揩了多少油,本公主也能本着大局为重,不跟她计较。
可这并不意味着,当看到本公主时下正打算用的男人被别人用的时候,我就不感到愤怒。这种东西和牙刷,实则是一个道理。
原本和一群女人分享,已叫人十二分的不快,幸得陈文昊渐渐懂得克制忠诚,这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被我亲眼目睹,他和一个小太监搞到了一起,这……这简直是叫人情何以堪。
我顿觉自己被人用绿油油的油漆泼了一头一脸,想来身上的颜色比起李福成的碧绿色宦官服来也差不多了。
成大事者,讲究临危不乱。本公主此刻明明颇为窝火,却努力不教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屏神静气打算退出案发现场。
我真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退场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事有凑巧,陈文昊便在我就要退出屋子的时候,微微睁开了眼睛。他是久经战阵的将军出身,感觉尤其敏锐,看到眼前光影稍有异常,便猛然间抬头,目光正好与我对上。我们两人都愣住了。
“夕月!”他很快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手法如电,不过在李福成脸上拂了那么一下,李福成的下巴便脱臼了,他得以飞快脱身出来,转瞬便整好衣衫,仍旧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真是个渣男呢。我看了李福成一眼,这个原本眉目颇为清秀的小太监如今被陈文昊踢翻在地,一手扶地,一手捂着脱臼了的下巴,脸色惨白。
转瞬之间,陈文昊便衣履整齐,冲着我急急走来。我心中突然说不出的厌恶,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女子衣饰,虽然曼妙华贵,却较男子服饰累赘许多,奔跑起来颇为不便。不过几步路,我便被陈文昊一把揪住:“既然来了,还跑什么跑?”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又有几分像平日里互相戏谑的口吻。
可是这个时候,谁有心情和他调笑。我于是定住身形,转过身来,冷冷冲他说道:“若非我去而复返,竟不知你居然有这等嗜好!”
陈文昊面色轻松,显然并未当做多大的事情,声音里居然还有几分埋怨:“还不是你,将人撩拨成那个样子,偏又使性子走了,若不泄泄火,孤枕难眠,朕如何能安寝?”一面说,一面很自然的想拥我入怀。
简直槽多无口。此时此刻,我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当□子一扭,从他身边挣脱,用厌恶的眼光望着他:“恶心!”
陈文昊一愣,问道:“你该不会没见过吧?这又算得了什么?当年朕同郑家卢家公子哥们一起玩耍,他们身边都有清俊的书童跟着。朕当时还颇为不屑,如今方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离我远些!你脏死了!”我见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情绪便有些失控,不知不觉声音也大了起来。
陈文昊面上带笑:“你放心。我从不走旱路的。只是你离宫了这许多日子,又不许朕临幸妃嫔,夜间着实有些难熬,这小太监倒是伶俐,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帮朕纾解一番。”
“不走旱路就不脏了吗?恶心!”我忍无可忍,冲着他大吼道。
陈文昊明显被我吼得有些不自在,脸上便现出愠怒来:“哪里这般多事?横也不行,竖也不行,朕难道真怕了你吗?都是朕平日里惯坏你了,这般矫情!”
他终于摆出皇帝的气势来,一副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的样子,就要将我拖上.床,一边拖一边道:“你去而复返,不就是想爬上朕的龙床吗?好,朕索性成全了你……”
我拼命挣扎,陈文昊却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就在这激烈的对峙中,我突然感到一阵反胃,有些喘不过气来,刚刚推开他,便伏在地上,开始呕吐。
再美丽的女子,呕吐的模样都不会好看。我平日里和陈文昊相处,看似随意娇纵,实则处处用尽心机,将最美的一面现于他眼前,然而,此时却已经顾不得了。一阵阵酸气直往上涌,晚膳时候吃的鸭肉、胭脂稻米饭、莼菜黄鱼羹,全部变成了一堆污秽不堪的呕吐物,吐在了陈文昊的寝殿之中。
王婉瑜早听到动静,亲自端了温水来要为我洗漱,却忍不住问道:“她这副模样,莫不是有娠了吧?”
陈文昊的声音阴沉得有些吓人:“你放心。朕不会因私废公,便是她有娠,你皇后娘娘的位子也安稳得很!”
王婉瑜静默了一阵子,柔声说道:“雷霆雨露,皆是恩泽。臣妾又何曾担心过这个。只是,只是若她此时有娠,那孩子父亲只怕说不明白……”
陈文昊的声音便高亢起来:“她敢!她若敢再给别人生孩子,朕便将那奸夫千刀万剐,诛灭九族!”
我不顾满脸的狼狈,便在此时抬头,冷冷盯着陈文昊,大声说道:“怎的到了此时,你的皇后娘娘还不知道,我已经被你灌了一碗秘药,今生今世,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
王婉瑜大吃一惊,正想问些什么,陈文昊却早已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大声道:“传太医!她若敢再辜负我……辜负朕的一片苦心,朕弄死她!”
我气息恹恹的躺在床上,却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自然清楚,所谓有娠之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孩子是父母斩不断的羁绊,当年和崔伯言结缡之时,昭灵皇帝无比热切的盼望本宫给他生一个外孙,好将崔家势力牢牢绑在皇室的战车之上,在几次三番请医道高人为我秘密把脉之后,终于死了这份心。
自然,他从此对始作俑者的陈素娥越发冷漠,自是情理之中,但他言语中也隐隐责怪我在勾引张云澈的时候用力过猛,致使终生抱憾。
我在崔家人殷殷的目光注视之下难免心虚,遂每日里生事,终于使崔伯言和崔家渐行渐远,然而心中却不是不惆怅的。崔卓清问及时,我便想办法将责任归于崔伯言一人,又严防死守,不许他纳妾养外室,生怕他发现此间蹊跷。现在想来,对崔伯言,本公主确实愧疚良多。
被陈文昊逼迫着先后被三个太医诊过了脉,他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不少。
王婉瑜亲自入帐来扶我,想是知道了我不能靠生孩子和她争皇后位子的缘故,面上神色平和了许多。
“不过是失于调理,脾胃太过虚弱,又受了风寒的缘故,并无大碍。”王婉瑜轻声说道。
失于调理吗?庸医。由是可见,太医院的太医们全是一群酒囊饭袋,连本宫生病的根源都不晓得。
大抵是因为前世里被弟弟虐得太惨的缘故,本公主天生便有很严重的厌男症,越是长大,症状越是明显。为了在皇宫中生存,不得已强迫自己完成一些潜意识中很抗拒的动作,事后却又泛恶心,吐得天翻地覆。
世人在听闻本公主的风流史之后,常常会觉得本宫生性淫.荡,却不知道,我吐呀吐呀吐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才习惯了一些。
当年策划着要破釜沉舟,向陈睿晟献身之后再弄死他,为了这个高难度动作,我不但拜托独孤伤给陈睿晟下了迷香,还本着大无畏的精神,自己服下了春.药,这才顺应了动物的原始反应,将事情做得有头有尾。
其实我对陈睿晟是绝对有感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近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每次亲密,都要借着酒意完成,再不然,就是强行压抑,事后吐得一塌糊涂。周公之礼纯粹是计谋中不得已的步骤,对蒙在鼓里的陈睿晟或许是一种快乐,而对我来说却是一种煎熬。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跟张云澈在一起的时候,才略有好转。天师道除了装神弄鬼、神神叨叨的勾当之外,也修习道家的房.中.术。张云澈作为天师最得意的弟子,自然亦精于此道。在他的引导和服侍之下,本公主才慢慢放下心防,真正学会把男人当做一件工具来用,享受其间。
可如今想是撞破了陈文昊行男风,纵然他口口声声说未走过旱路,也提醒着我终于想起,这件工具是许多人用过的,藏污纳垢,就算事先清洁措施再得力,譬如一把被别人用过的牙刷,每每想起来还是膈应得不行。
于是早被治好的厌男症再次复发,看到陈文昊,就恶心得大吐特吐了。
“既然无甚大碍,我想回去休息。”我十分虚弱的向王婉瑜要求道。处在陈文昊的寝殿之中,四处都是陈文昊遗留的气息,令人浑身不舒服。
王婉瑜却丝毫不顾及我的身体,处处只为她的陈文昊考虑,向我使了个眼色道:“你身体不适,不便往来奔波劳碌,便是暂时歇在皇上的寝殿,这也没什么。”
看样子,她知道我不能生孩子以后,越发放心了,竟妄图拿本公主当她夫君的泄欲工具了。若是原先,本公主也不是不能将计就计一番,把陈文昊当成按摩工具来用,横竖艺高人胆大,也不怕火中取不到栗子。只是如今……
“不必了。我是皇上大哥的女人,歇在此处,未免太不合宜。”我静静说道,竭力将每个字说的清清楚楚。
帐幔外传来杯盘砸到地上的声响,想是有人生气,摔了杯子。
王婉瑜拼命给我打着眼色,声音格外的温柔:“你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想是病中虚弱,在说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