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七七四十九重难之曼陀罗山庄4
哈哈哈哈!他仰天长笑,笑出了眼泪。答案是残酷的,她为什么耐着性子要与自己交往?她只不过是为了钱,她不过是为了多赚些钱而已!哪里有什么爱情,哪里有什么喜欢,她只在与银子谈情说爱罢了!他抛下她,扬长而去。
数日后,一个夜色深邃的晚上,秦友伦一脸的阴沉冷酷,他才懒得管那长长的巷子里有多少来来往往的人,一路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月满楼。
夜半笙歌,正是上客的时候。月满楼内歌舞升平,一如往昔,灯火通明。
月满楼的妈妈看见秦友伦冲进门来,脸色瞬时白了,愣了愣神才迎上去,陪着笑脸道:“秦公子好久都不来了,怎的今日来了好兴致,这么晚了还赶来了!”
秦友伦看也不看那老妈子,冰冷如霜,语气僵硬道:“少费话,林燕儿在哪,我来找她!”
老妈妈的脸色更难看,将他拦在月满楼的前厅,就是不让他过去。
秦友伦的心往下一沉,以来从来没这样过。一种不好预感涌上心头,他不屑地推开老妈子,风一般地朝林燕儿的房间奔去。人还未走近,就听见房内传出了她柔婉妩媚的说话声,还有一个同她一起说话的,分明是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
“公子若喜欢燕儿的小曲儿,那就常来,我很乐意唱给公子听。”
“不知公子有何烦心之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我虽不能分担您的忧愁,但不介意您对我倾诉,有些事敞开心扉,说不准就能好受些。”
秦友伦站在燕儿的门口,透过灯火,看着朦胧的她在表演,听着她一句一句将那些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这般毫不保留地、驾轻就熟地对着另外一个男子再次说起,要去推开门的手,终究无力地滑落,想迈进屋子的腿,再也抬不起来。
震惊,他所以为的情话,不过是妓子的谎言。
心碎,他所以为的动情,不过是他自己的独角戏。
可叹可笑,他竟然象个傻子一样当真对她萌了爱,动了心,用了情,他以为她是个出淤泥而不染、洁身自好的女子,到头来才知道,她不过是技高一筹,手段更高超而已,她太让他伤心失望,不,是绝了望,痛了心!
秦友伦失魂落魄地转身要走,可恰在此时,燕儿的房门大开。
林燕儿和一名陌生男子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并肩站在一起,秦友伦觉得刺眼极了,如同剜心刺骨一般。燕儿看到他站在门前,诧异地微微张开嘴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强打精神,送走那名男子。之后,她才走到他身边来,柔声问道:“今日,你怎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是啊,我怎来了?原来姑娘早将我这一页翻过去了。”秦友伦讽刺道。他只觉自己如那跳梁小丑,可笑至极,他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明显的冰冷憎恶,“我为什么不能来,我自是要来,若我不来,怎会知道你每日要接多少客人,我怎会了解你日日都会将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再一遍又一遍地说给不同的男子听?我以为我是不同的,原来是我错了。”
“秦公子,友伦,我……”听了他嘲讽的话,燕儿脸色由白变红,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不等她说完,他又打断她的话,嘴角扬起冷笑:“友伦?你这般卑微低贱的妓子,堂堂曼陀罗少庄主的名讳也是你能称呼的?你太自以为是了。”
“难道你当真以为我爱上你了?可笑,滑天下之大稽!”秦友伦红了眼,大口地呼着气,万分激动,半晌,见燕儿无言以对,又愤怒道,“我不会蠢到真的对你这般下作的妓子交付我的爱情!人尽可夫的妓子,千人枕万人睡、只认钱不认人的的女人,就算送给我做妾,也是污了我曼陀罗山庄的门楣!”
燕儿的心一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双手紧紧握起,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疼。她强忍着泪水,浑身发抖,颤悠悠道:“是,一切都是我的错,燕儿知错了。”
秦友伦发泄完了,转身欲去,可他却听见自己胸膛里那颗心破裂的声音,那么响。“哦,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哀莫大于心死吗?心都死了,以后不会再有痛苦了。”他对自己说。
“秦公子,能容燕儿说一句再走吗?”燕儿跟在他身后,开口叫住他。
他停了下来,懒得回头看她,只背对着她,等她说话,一副冷酷到底的样子。
“那日,曼陀罗山庄的庄主,也就是你的爹爹找过我。”
“是吗?”秦友伦假装不知道的样子,反问道,“我爹爹?他找你做什么?”
“他找我,是为了你的前程。”燕儿的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一阵心痛过后,她继续道,“他要我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那你是怎么回他的?”秦友伦转身看着眼前这个佯装可怜的女人,恨不得上去扇她耳光。
“嗯,我答应他了。”燕儿低下头去,不敢看秦友伦,不管怎么解释,终归是她负了他。
秦友伦突然上前紧紧抓住她的双臂,猛地摇晃她的身子,叫道:“燕儿,你醒一醒告诉我,有没有人逼你这样做?你为什么要拿他的钱?你是不是真的很需要钱?”
“是的,我很需要钱,没有人逼我,是我自愿离开你的。”燕儿紧咬嘴唇,说出自己都很难接受的话。
“哈哈哈哈!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一颗流星,注定是一闪而过的过客。”说完,秦友伦冷笑着,再也不看她,大步离开。
燕儿目送他离去,脸色由红又转成白,可怕的苍白色,随即又变成死灰色,她就这般静静地看着他,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燕儿以为秦友伦再不会踏进月满楼一步,一定不会再来寻她。没想到,又是一日月满西楼的时候,他面色潮红,身上带着浓烈的酒香,竟跌跌撞撞得冲进了月满楼,直奔她的房间而来。
秦友伦一直在笑,笑得燕儿直发怵。他面红耳赤,醉意熏熏地伸手从胸前拿出几张银票,狠狠地甩在燕儿面前,挖苦讽刺道:“是不是只要有钱,你便什么都能做,大爷我今儿个出得起这银子,陪我一个晚上如何?”
“怎么着,这些银两还不够我要了你的身子吗?你觉得少了是吗,好!”他又从胸前掏出几张来,“加上这些,足够了吧?”
燕儿气得浑身颤抖,声音亦低沉,冷了下来:“秦公子,请你自重!我说过,燕儿只是月满楼卖艺不卖身的歌姬,对不起,公子若有这个兴致,请找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姑娘去!”
“好个卖艺不卖身,说到底不还是出来卖的吗?”他放肆的大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不屑与厌恶,“既然是冲钱来的,何必假装清高?*中有的是貌美如花、才艺双全的女子,都如你这般矫情,只怕也赚不来多少钱。”
燕儿如遭一记闷棍,自嘲一笑,眼眶处湿润泛红,幽幽道:“秦公子没说错,我就是出来卖的。可有一点你说错了,如我这般矫情造作的妓子,已赚了不少的银子。”
“是吗,那我小看你了。”秦友伦冰冷如利箭的目光都能杀了她,“哼哼,妓子多薄情,你这样的女子,天生就是做妓子的料,做这个行当真是不需要人教,无师自通呢,最适合不过了。”他哪一句话狠就说哪一句话,似乎只有看着她难受,他心里才能好受。
“妈妈,大爷拿了银票进来,不能白来啊。找两个做皮肉生意的姑娘来伺候我!”他故意在她面前提高嗓门叫嚷着。
“哟,这话说的,那你等着,我找两个细皮嫩肉的过来服伺秦公子。”老妈子才不管他与燕儿发什么脾气,只要有银子,她都好说话。
没等老妈子回来,秦友伦把银票往燕儿脸上一甩,耍酒疯似的道:“爷儿今天累了,不想再与你等纠缠。”
他说完,自顾自地离开,燕儿无语泪流,她扶住心口瘫坐在地上,不断地喘息。
时光飞逝,秦友伦再也没有踏进月满楼半步,再也没有来找过燕儿,只是燕儿每次去郊外寺庙的路上,都会看见孤傲的他,一次也没落下。狭路相逢,她怯生生地看望他,他依然不理不睬,只当她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