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与暗涌-裂痕与试探-日常与暗流
归程与暗涌-裂痕与试探-日常与暗流
火车的轰鸣声里，林溪的眼泪洇湿了顾言的衬衫肩头。顾言没说话，只是把手臂收得更紧些，让他靠得更安稳。窗外的南方绿意一点点被北方的枯黄色取代，就像他心里那些刚被暖意烘得发软的回忆，又要被现实的冷意裹上硬壳。
林溪闭着眼，却没睡着。他能清晰地闻到顾言身上的柠檬味信息素，平和又安稳，可鼻腔深处好像还残留着沈砚身上的雪松味——昨晚在民宿楼下，沈砚转身时被风吹过来的气息，淡得像幻觉，却又真实地扎进心里。
“饿不饿？”顾言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递过来一盒温热的便当，“早上在车站买的，你喜欢的金枪鱼三明治。”
林溪睁开眼，接过便当，指尖碰到顾言的手，温热的触感让他鼻尖一酸。他低头拆开包装，咬了一口三明治，金枪鱼的咸香在嘴里散开，可他却尝不出味道，只觉得喉咙发紧。
顾言看着他小口吞咽的样子，伸手替他拂开落在额前的碎发：“慢点吃，不够还有。”
林溪点头，又咬了一口，目光却落在窗外掠过的站台。每个站台都有人上车下车，有人拥抱告别，有人笑着重逢——他忽然想起以前和沈砚一起坐火车，沈砚总会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他，自己坐在外面，每次过隧道时，都会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低声说：“别怕黑。”
那时候他总觉得沈砚小题大做，现在才明白，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里，全是沈砚藏不住的在意。
火车行驶到半途，林溪去洗手间。路过车厢连接处时，他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窗边——是沈砚。
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脚步像被钉在原地。沈砚穿着黑色的外套，头靠在玻璃上，闭着眼，脸色苍白，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陌生的疲惫。
沈砚好像察觉到什么，缓缓睁开眼，目光和林溪撞在一起。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背包带。
林溪想转身逃走，可脚步却不听使唤。他看着沈砚，想问他要去哪里，想问他是不是又要加班，想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沙哑的“你也坐这趟车”。
“嗯，”沈砚点头，声音很轻，“回北方。”
两人沉默地站着，火车行驶的轰鸣声在耳边放大，压得人喘不过气。林溪盯着沈砚的手，那双手曾经无数次牵过他，替他暖过耳朵，替他擦过眼泪，现在却只剩下指节处淡淡的薄茧，和他记忆里的样子，慢慢重叠又分开。
“你的手……”林溪下意识地开口，话没说完又停住——他看到沈砚的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
沈砚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淡淡道：“上次搬东西不小心划的，不碍事。”
林溪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记得沈砚以前最在意自己的手，总说要留着给她做手工，现在却连受伤了都不在意。他想再说点什么，可洗手间的门忽然开了，有人走出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先回去了。”林溪慌忙开口，转身就往自己的座位走，脚步快得像在逃。
回到座位上，顾言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没多问，只是递过来一杯热牛奶：“刚去了很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溪接过牛奶，指尖冰凉：“没有，就是人有点多，排队等了会儿。”
顾言没拆穿，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度还好，别着凉了。”
林溪低头喝着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心里的冷。他知道自己不该再和沈砚有交集，不该再让顾言担心，可刚才沈砚苍白的脸，还有虎口处的疤痕，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放。
接下来的路程，林溪没再敢离开座位。他靠在顾言的肩膀上，假装睡觉，可耳朵却一直留意着车厢连接处的动静，生怕再听到沈砚的声音，再看到沈砚的身影。
火车终于到站时，已经是晚上。北方的夜晚很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顾言把围巾解下来，绕在林溪的脖子上，又把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冷不冷？我们赶紧打车回家。”
林溪点头，跟着顾言往出站口走。刚走到门口，他忽然看到沈砚的背影——沈砚背着背包，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在人群里，看起来很孤单。
他的脚步顿了顿，顾言察觉到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溪溪，我们该走了。”
林溪点头，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跟着顾言走出火车站。坐上出租车，林溪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这次分别，可能真的就是永远了，可心里的牵挂，却像藤蔓一样，越长越密。
回到家，顾言帮他把外套脱下来，又去厨房给他热了杯牛奶：“先喝杯牛奶暖暖身子，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林溪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温热的牛奶，看着客厅里熟悉的摆设——顾言为他买的毛绒玩具，他喜欢的绿植，还有墙上挂着的他们一起拍的照片，心里又酸又涩。他知道顾言为他付出了很多，可他却总是让顾言失望，总是让顾言担心。
洗完澡，林溪躺在床上，顾言走过来，坐在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溪溪，今天累坏了吧？早点睡。”
林溪点头，闭上眼睛，可脑子里全是沈砚的影子。他梦见沈砚在火车上看着他的眼神，梦见沈砚虎口处的疤痕，梦见他们以前一起回家的路，醒来时，枕巾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侧过身，看着顾言熟睡的侧脸，心里满是愧疚。顾言的眉头微微皱着，好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林溪伸出手，想帮他把眉头抚平，可手指刚碰到他的额头，就被顾言抓住了。
“溪溪，你没睡？”顾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眼神里满是担忧。
林溪的眼泪瞬间涌上来：“顾言，对不起，我……”
“别说对不起，”顾言打断他，把他抱进怀里，“我知道你很难受，没关系，我陪着你。”
林溪靠在顾言怀里，哭了很久。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不该在顾言面前流眼泪，不该让顾言担心，可他控制不住自己。那些回忆，那些牵挂，像一张网，把他紧紧困住，让他无法呼吸。
那天晚上，林溪没再睡着。他靠在顾言怀里，听着顾言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回来，他一定要努力忘记沈砚，好好和顾言过日子。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能再伤害顾言了。
可他不知道，有些牵挂，有些爱意，就算你再努力，也还是会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只要一碰到，就会隐隐作痛。而沈砚，就是他心里那道一碰就痛的痕迹。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顾言每天上班，林溪在家整理家务，偶尔去逛逛街，买些喜欢的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可只有林溪自己知道，心里的暗流从未停止过。
早上，顾言出门前会给林溪准备好早餐，晚上回来会带他喜欢的零食，周末会陪他去看电影，去公园散步。顾言做得很好，好到让林溪觉得愧疚，好到让林溪不敢再想起沈砚。
可越是压抑，那些回忆就越容易冒出来。做饭时，他会想起沈砚总是把菜里的姜挑出来；看电视时，他会想起沈砚喜欢的电影类型；睡觉时，他会想起沈砚抱着他的温度。
有一次，林溪去超市买东西，路过卖手工模型的货架，看到一个小木屋模型，和当年沈砚送他的那个一模一样。他的脚步瞬间停住，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模型，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他想把那个模型买下来，可又怕顾言看到会难过。犹豫了很久，他还是转身离开了，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疼。
回到家，顾言已经下班了，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林溪回来，顾言笑着走过来：“溪溪，回来了？今天买了什么好吃的？”
林溪摇了摇头：“没买什么，就是随便逛了逛。”
顾言没多问，只是帮他把外套脱下来：“快洗手，饭马上就好，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
林溪点头，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眶，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他不能让顾言担心，不能再让顾言失望。
吃饭的时候，顾言给林溪夹了很多糖醋排骨：“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
林溪点头，把排骨放进嘴里，甜酸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可他却尝不出以前的味道。他看着顾言温柔的眼神，心里满是愧疚：“顾言，对不起，我最近好像总是心不在焉的。”
顾言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溪溪，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