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鳄鱼的眼泪

进入洞穴以后,原本亮堂的道路慢慢变暗。我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照亮看着前方的道路,然后小心翼翼地前进。

奇怪的是,一路上我既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生物来阻挠我的前进，也没有遇到什么千奇百怪的陷阱,简直和说好的不一样。

这真的是试炼不是来观光的吗？我看着各色的钟乳石倒挂在洞穴的上方，潺潺的流水声从耳边经过,而潮湿的空气并没有大海的腥气，柔软地像是预告春天来临的气息。

就这么一路走到洞穴尽头，下面是一个碧绿的湖泊,但是这片湖水却一点都不通透,倒像是一块不透的翡翠。道路尽头是一片悬崖,悬崖上面是一个透光的洞口，可以感受到风从上方吹来。而凹凸不平的悬崖壁,就像是为了让人攀登才准备的。

但我不会攀登的，我宁愿原路返回，虽然要走的比较久。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哪个所谓的鳄鱼的眼泪要怎么来，我并没有发现哪里有鳄鱼。或者说，这里根本不存在鳄鱼。就算说是凤凰我此刻也觉得更可信，这里就像一个火山爆发后留下的遗迹，一般来说浴火重生的凤凰会生活在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正四处看着，忽然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力量推了我一把。

就这样一脚踩空，我摔向了翡翠石一样的湖泊。出乎意料的是，我并没有感受到推我的力量有恶意，而我就这样掉入了水中。

没有想象中的从高处坠到水面上的阵痛，我就像是倒进了一团软软的棉花里。但麻烦随之来了，这里的水喝想象的不一样，我虽然会游泳，但是却完全使不上力，而且还在不停地往深处坠落。

我努力地向上划，好不容易换了一口气，又慢慢地沉了下去。最后我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总之等我失去意识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又回到了罗格镇的家里。

从床上跳下来推开窗户，我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那只被欺负的狗，温柔微笑的妈妈，以及吵吵嚷嚷的街道。

一切都熟悉到有些遥远，遥远到有些陌生。

“啊呀，阿贝尔，你已经醒了吗？”妈妈来到楼上，随手推开我的房门，“快过来吃饭了，昨天夜晚睡觉的时候又没有关门噢，这样是不好的。”

我愣愣看着她，随即下意识地点点头：“好我马上就来。”

妈妈露出了一个笑容：“快点来哦，不然要凉了。”

看了看身上的睡衣，我立即换上一件连衣裙，然后胡乱地收拾了一下头发就匆忙奔下楼了。记忆里有些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在提醒我警告我，但是我却想不起来，这种温柔又悲哀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贝尔，这些天来辛苦你了。”妈妈说着给我夹了一个鸡腿，“多吃点，吃饱了才能长得高。”

我点点头：“妈妈你为什么不吃？”

妈妈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的不安慢慢扩散。

毫无疑问，我是属于这里的。熟悉的家，熟悉的邻居，熟悉的亲人，就连妈妈的手艺也还是一如既往。但是心底又有一种东西一直在执拗地提醒我，提醒我离开这个有些虚伪的世界。

为什么说这个世界是虚伪的？明明这里才是真实的不是吗？我在这里长大，这里是我的过去，它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

但既然是过去，那就应该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在哪里，未来的我又在哪里呢？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一团混杂的想法。这该不会是什么回光返照的梦境吧？我有些好笑地闭上了眼睛，然而眼前却意外清晰地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画面。

躺在床上微笑地说这些什么的妈妈，和一直在旁边哭泣的小小的我。

还有最后拿到迅疾的风刃，它曾经及时地赶到，但是并没有改变结局。

以及艾斯灿烂的笑脸，从在罗格镇追着他开始，去花之岛也好，去见红发也好，去挑战白胡子也好，去和之国也好，去马林福多广场也好……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并且叫我“爱”。一次一次，怎么纠正都不会改变。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火光，然而画面一转，却出现了不同的场景。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救下萨奇，那么艾斯将追着黑胡子一路到某个岛上，他会被黑胡子打败，而接着他和路飞的立场也会对调。唯一不同的是，他大概会为了保护路飞死在战场上，而现在他还好好地活着。

然而仅仅是料想到那种可能性，我的心脏就像要停滞了一样痛苦。眼泪也忍不住流出来，像是发现了生命的脆弱，以及我现在有多幸运。

是的，何其有幸，在那个时候，做出了正确的举动，避免了这样的结局。

想见他，现在就想见到他。想陪在他的身边，一秒钟都不离开。想变得更强，可以从一切力量之下保护他的安全。

这样的想法，强烈地让我的心脏更加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捂着胸口，在床上翻了个身。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以体会人生中这么多难以言喻的疼痛和失去，也可以拥有为了某些东西而誓死不休的执念。这样的人生，才是我想拥有的，我一直所追寻的人生。

换言之，我一直在追逐着艾斯。

妈妈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我很高兴，阿贝尔，我真的很高兴。”

我有些诧异地睁开朦胧的泪眼，视野之中的妈妈并不清晰，她牵起我的手，带我来到她的房间。而在她的房间中，她正躺在床上，眼睛阖上，唇角微扬。还是和平时一般温婉美丽的模样，只是那张脸缺少了几分生机。

而“我”正在那边嚎啕大哭。

我看了看身边握着手腕的半透明的手，忽然觉得一阵哽咽。是的，我想起来了，这就是妈妈出事那天的事情。她从医院里出院，然后给我烧了一桌好菜，我们说了一会儿话，我满心欢喜地以为她已经痊愈，随后就看到了在床上已经停止呼吸的母亲。

到最后，我连好好地说一句“再见，我爱你”的机会都没有。

“我很高兴，阿贝尔。”妈妈轻盈地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终于也有了想要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的基础。阿贝尔，你是我呢见过最有潜力的守护者，妈妈相信你一定能守护好你想要守护的东西。”

“什么意思？”我扭头看着妈妈的灵魂，开口才发觉嗓子疼得厉害。眼泪流到嘴唇上，满脸都是泪水，我忍不住抬手用袖子擦了擦脸，却依然止不住泪水。

妈妈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她带着我穿过了房顶，然后我们一起在顶楼坐下来。罗格镇的街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充斥着海贼海军和商贩，那只小狗也被孩子们追着到处乱跑。风声怅惘，天空蓝地有些空旷。

“这是高兴的事情啊，阿贝尔，你有了喜欢的人，这是开心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为了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过去流泪呢？”

“因为，那是妈妈你啊……这和时间没有关系，无论多少年过去，只要想起妈妈就在我身边悄无声息的死去，我都会难过的。”忍不住眼泪我也没有强撑，在这个人面前，无论我多脆弱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示。

妈妈笑出声来：“但是妈妈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笑着回忆我，就像以前那样，在门口等着我，笑着喊我‘妈妈’。”

我看着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