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 恨
夏季过去，天气开始慢慢变凉，
天色将明未明时候，启明星还高悬在空中。早晨正是夜露深重时候，何乔还缩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江封昊给她加了一床被子，又看了眼阿福，吩咐它在床边好好守着一步不准离开，随后轻手轻脚地推门走了出去。
冷凌早在外头等着了，“王爷。”
江封昊瞥他一眼，“别人本王信不过，所以还得由你来这里帮忙看着，千万记得别让人发现王妃就在这里，明白吗？”
冷凌面无表情，手握剑柄点点头，“王爷放心，属下明白。”
“很好。”江封昊再次转身朝木屋看了一眼，随即双臂一展，跃过墙头，飘然而去。
凌晨时分，宫里守卫却丝毫不见松懈。
虽然江封昊有权在宫里横着走，但他并不想这时候跟那些守卫对上，一路专挑路走，身形如鬼魅般从红墙绿瓦之上掠过，饶是有好些眼力不错守卫发现了，也只当是自己眼花看错。
在屋顶上疾驰飞奔了约有两刻钟，江封昊脸不红气不喘翻身落到一处荒凉阴森院子里。
梨落庭，大燕负盛名鬼屋。据当年先祖皇帝攻入皇城时候，前朝妃子有一半就是死在这个地方，而且大多是自杀身亡。
先祖皇帝刚登基那会儿，就时常有宫女太监大半夜听到里边传来让人毛骨悚然凄厉哭声，一哭就是一整夜，但是进去看又明明没有人在。
久而久之，闹鬼传闻便不胫而走，时日一长，就再没人敢到这边来，这里也就成了皇宫中一大禁地。
残月悬于半空，周围一片荒凉阴森，恍惚中似乎真有人在如泣如诉地哀哭。
江封昊挑了挑眉，刚从墙上翻落到院子里，周围便刷一声冒出来一圈身着黑衣，手持兵器侍卫，个个都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无形戾气，那种军人特有冷肃可不是普通练家子可以比拟。
看来江牧风那子安保工作倒是做得不错。
“来者何人？”
江封昊面上没有多少笑意，淡定地瞥了开口话那人一眼，“自己看。”
为首那名侍卫眯着眼借月光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倏地面色一变，连忙弯腰行了个礼，“末将萧贺，参见王爷！”
“起来吧。”江封昊身姿卓越，悠闲淡定地立于刀光剑影之间，不咸不淡挥了挥手，“本王现在要进去，不知萧将军是否放行？”
“这是自然。”
萧贺应了一声，扭头朝那些还拿着兵器手下低声喝道，“还不把家伙都收起来，都给我退到一边去！”
黑暗中只听得铿锵几声，将刀剑都归鞘侍卫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很便如来时一般迅速退了出去，只留下萧贺一人为江封昊带路，“王爷，这边请。”
江封昊便笑了笑，一派人模狗样斯文有礼地回了句，“有劳了。”
推开那扇结满蛛老旧木门，两人一齐进入残破主屋中。萧贺在前方带路，一直走到内室右侧一张落满灰尘桌子面前，伸手将挂在墙上画卷揭开，露出里面一个凹进去鞋盒大洞口，里面东倒西歪藏着几盏已经没了油油灯。
萧贺半点没有犹豫，伸手将那些油灯扫开到一边，在里边摸了摸，抓住一个环状物便往外拉。
黑暗中只听得啪嗒一声，随后便是机括运行响动，不过一会儿功夫，那面有桌子墙壁便往后退了将近一米多，地上一阵微颤，两人原先站立地方青砖一块块往下塌陷，巧妙构架形成了阶梯模样，黑黝黝洞口刚好能容两人通过。
萧贺从旁边拿过一支火把递给江封昊，等他接过之后便后退一步，“王爷请，属下职责所在，就不进去了。”
“本王明白，萧将军先忙吧。”江封昊点了点头，也不跟他客气，拿了火把径直下了地道。
身后，萧贺迅速将一切回归原样，目不斜视掩上门，重回到自己岗位上。
江封昊擎着火把走了一会儿，周围先是一片阴暗，随后渐渐变得开阔明朗。
从出口看过去，里边是一个长条状空间，四周围垒着整块平整巨石，看起来跟富贵赌坊地下室差不多，只不过要宽敞明亮些。
毕竟是在皇宫大内，皇帝有时候也会过来瞧瞧热闹，火把自然就点得多了，保证行走通畅嘛！
江封昊刚一进去，守在里边人就发现了，甫一站起身，却发现来是认识人，当即将刀口掉了个头，双手抱拳行了个礼，“王爷！”
都是从王府暗卫里培养出来人，虽然现在为皇帝效劳，但也不可能就不认得自家前老大。
江封昊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顺手将火把抛给离得近那名暗卫，抬头往前看了看，沉声问道，“人呢？”
“就在前面，王爷这边请。”
江封昊以一个单音节做为回应，刚想跟随那名暗卫往前走，耳边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细碎脚步声，伴随着啊啊几声急促呼唤。
江封昊停住脚步，侧身一看，就见一身华贵衣裳，脸上蒙着面纱，身材高挑女人正一脸惊喜走过来，两只手冲着他不停地比划。
“啊啊啊，啊啊！”
江封昊看着她，思忖良久，终于开口，“……请人话。”
那女人脸瞬间就绿了。
“啊！”明知道她喉咙被灌了铁水好不了了，居然还这般奚落她！
离两人近那名暗卫一个没忍住，噗一下笑出声，让那女人狠瞪一眼，又连忙收了表情一本正经地垂着头站好，降低自己存在感地假装自己在很认真地数着地面上路过蚂蚁。
“想看就跟上，又没人拦着你。”
江封昊哼哧一声，双手抱胸看了她一眼，脸上表情未变，径直转身继续往前。
那女人跺了跺脚，嘴巴张了张，又懊恼想起自己根本不了话，也就不再开口，忿忿不平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顺着狭窄通道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在靠左边那间状似囚室地方前头停下来。
囚室三面都是泥墙，只有正对着外边那一面是用大腿粗横木制成，方便人探视。
江封昊走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角落里黑影。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那黑影动了动，随即抬起头，略显得有些呆滞目光透过披散头发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