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屈能伸
坪城之中,不少将领也不明白元帅为何又坚守不出。
那日,夜枭营主将秦川前来主帐请战。
萧倬言就一个字:“等。”
葛二愣子急道:“还等什么?再等下去秦国就要攻入建宁了。”
苍狼营主将孙小雨道:“元帅让你等,你等着就是,你还怕没仗打么?”
此刻,烈火营主将上官慈铭突然来报,说是监军钱云贺将留在西线的朔风营主将秋于心打了二十军棍,说是秋于心瞒报主帅行踪,不尊重他这个监军。钱云贺已经离开西线,往坪城来了,同样留在西线的副帅韩烈都挡不住他。
萧倬言微微蹙眉,冷着脸道:“孙将军,这人交给你,忍着就是。”
孙小雨愁眉苦脸,秋于心那么个好好先生都被打了,交给我,我哪里搞得定啊?“元帅,韩将军不在,您还是派我去打前锋吧。”别把监军丢给我啊。
一直不吭声的沐清忽道:“前锋营不在,前锋的任务就是赤羽营的,还轮不到你。”
孙小雨指着沐清道:“我说你好好一个侍卫营,不干正经事,干嘛老和别人抢前锋?”
赤羽营和前锋营的“恩怨”由来已久。前锋营是军中主力,原本是不大看得起侍卫营的。偏偏萧倬言身先士卒,每次他以快打快的时候,跟着他的赤羽营就莫名其妙变成了开路先锋。相反,一到需要两线作战的时候,韩烈就会成为另一路的统帅,前锋营反而不是单纯的前锋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将赤羽营也当前锋来用。为此,两营将士为争前锋的任务着实“结下不少梁子”。
萧倬言道:“有你们打硬仗的时候,现在都给我憋着。”
一日之后,监军钱云贺抵达坪城,持皇帝符节命人打了孙小雨。
众将群情激奋,纷纷前来萧倬言处告状。
萧倬言只道:“我去看看孙将军。监军那边你们不许闹事!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儿小事都忍不了么?”
两日之后,钱云贺直接闯了萧倬言的大帐。
连削炽焰军两名主将,其他人都不敢吭声,让他的自我感觉着实良好。
钱云贺一开始是逼萧倬言出战,萧倬言敷衍他。
钱云贺怒道:“靖王殿下避战不出,半年之久只拿下四座城池,有负圣恩,有负大渝。如再不出战,我就要面奏君上,告你贻误战机!抑或靖王殿下本就是故意拖延,以期拥兵自重,胁迫君王?”
萧倬言本来一直懒得理他,此刻忽然回头冷冷看他。
钱云贺突然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冷了,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那目光几乎能把他冻成冰。
萧倬言只说了六个字:“拖出去,关起来!”
钱云贺被架走,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我是持符监军,我是圣上派来的人,靖王,你不能这么对我!”
“砍了!”萧倬言道。
钱云贺被吓懵了,瞬间噤声。
“遵命!”“元帅,三思!”
说“遵命”的葛二愣子,喊“三思”的是秦川。
烈火营老将上官慈铭道:“钱云贺扰乱军心,实属不赦,但求元帅看着圣上的面子上,暂且留他一命吧。”
钱云贺最终被关起来了,这回可是再也不敢吭声。
一行人散去后,燕十三忽然冲萧倬言笑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儿小事都忍不了么?这话说得可真是妙极啊。”明明某人才是最忍不了的那一个,钱云贺能活到今日,还真是不容易。
重复的命运再度在宋子期身上发生了。坪城久攻不下,萧倬言坚守不出。东线的战事却如火如荼,林云已经再下一城,离都城建宁只有一城之隔。
此刻的宋子期再度陷入两难:留在这里跟萧倬言耗下去,就阻止不了林云攻入建宁。入东线阻止林云,萧倬言必定会从坪城攻出,连取安荣、蓝邸,进而攻入建宁。
萧倬言等了这么久,不就是在等这一刻么。
宋子期内心深处明白,建宁难保了,要么落入秦军手中,要么落入渝军手中。他必须做一个抉择。
可惜,还没等他做出决定,楚国的君王已经替他决定了。
林云攻势太猛,一幅要直入建宁的架势,离建宁只有一城之隔。相反,萧倬言攻下坪城之后,似乎安于现状,离建宁“还远”。
楚国君主连下十二道军令,命宋子期挥兵东线,决战林云。
宋子期只能长叹一声:“老天亡我。”
他一直在想,萧倬言避战不出,是不是就是在等今日,他连楚国君主的反应都算计进去了,不得不说,是个奇才。
宋子期一离开坪城,萧倬言即刻调动坪城全部兵力,猛攻安荣、蓝邸。
在宋子期与林云决一死战之时,萧倬言攻入建宁。
燕十三奇道:“你怎知宋子期一定会走?若是宋子期留在这里跟我们死磕,不是白白便宜了秦军?”
萧倬言说:“我不知道。”
“那你还敢等这么久?”
“我在赌。”
燕十三恍悟:“赌楚国君王到底有多大胆识?赌林云到底有多么着急抢先拿下建宁?林云攻势太急、太猛,楚国君主一定会忍不住把宋将军调过去。”
萧倬言笑道:“这次算我们运气好。”
实际上,萧倬言这一战也打得十分惨烈,尤其是攻入建宁之际,楚军退无可退、死战到底。萧倬言除了让大家拼死一战,也绝无任何取巧的余地。好在炽焰军一股气也憋了太久,也是决不后退。
双方在建宁城死伤无数,白骨累累。
炽焰军攻上城楼之际,老将上官慈铭被人一枪挑了下去。幸好萧倬言手快,飞身而至,在城楼边缘一把抓住他的手,上官慈铭就那样被悬空挂在城楼。萧倬言不敢放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肩被守城将士一枪洞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