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那是他第一次见叶固淳

第89章那是他第一次见叶固淳唐胥入狱，电视、报纸连播两日，报道里他比之前憔悴了很多，穿着囚服接受采访时，他不说一字，只定定的看着镜头，那目光似是想穿过屏幕射杀谁。

报道说，唐氏总裁涉嫌洗黑钱谋取暴利，三年间因犯罪需要故意杀害五名被害人，其中包括其未婚妻温女士。

事实延伸传闻有人猜测其未婚妻的独女，原江城大学研一学生温软也是被其所害。

报道一出，业界一片哗然，唐氏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看热闹的看热闹，趁机落井下石的纷涌而起，徐氏在几日之后以最大股东的身份出现在股东大会上，坐拥董事长之位的是徐宸。

至于唐氏股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到徐氏手中的众说纷纭，日不见其东山起，他时恍然成高地，徐宸以美籍华人雷哲的身份盘踞唐氏两年之久，竟无人察觉。

众人都知他是徐氏大公子，是江城大学金融系最年轻的教授，却不知他是美籍华人reg（雷哲）。

“他有手段，懂蛰伏，是个极危险的人物。”那日，白宿盯着电视上聚光灯下的他，缓语道。

唐胥入狱，徐宸入主唐氏，媒体霎时间分为两个阵营，一方紧抓唐胥，一方紧盯徐宸。

唐胥入狱，却闭口不认，全权委托代理律师秦区仁，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秦律师的本名，面对镜头他常是嘴角含着淡笑，对于记者的纷纷提问，他只说，“唐总很好。”

另一方徐宸在召开股东大会之后便携妻开启了蜜月之旅，记者追至机场时，他眸光含笑的把赵苏晓护在臂弯里说，“现在我只想好好享受我的私人时光，一切待回国之后再谈。”

一时间两拨媒体都吃了闷棍，唐胥拒绝探视，徐宸出国，作为事件主角的两个人竟比任何人都置身事外。

说置身事外也是假，唐胥不见媒体，却接连三日和秦区仁深夜谈至黎明，秦区仁作为他唯一的辩护律师，有义务也势必要理清所有的关系脉络，唐胥想要翻盘，秦区仁是他唯一的筹码。

即是筹码，也当压对了地方。但唐胥这次可是大错特错，这一局他注定生无可能，白宿手持红酒杯看着屏幕里的秦律师问，“还记得他吗？”

记得，当然记得。

“在监狱里的时候，他常去看我。”我这样回道。

“知道唐胥为什么会输吗？”他看向我，压眉含笑问道。

“为什么？”

“不是他犯了天大的罪，而是他信错了人。”说罢，他把目光转会电视屏幕上。

那晚，伴月浅酌，他同我说了很多。

那些话像是一张网，把过去的种种一一兜罗到我面前。

秦区仁二十八岁进入唐氏，今年四十八岁，二十年他为唐氏摆平大大小小数百宗案件，无一失手，唐董唐老爷子生前视他如心腹，唐董走后唐胥和唐余更是把他视如基石，2009年唐氏被同行陷害涉嫌价格垄断，秦区仁带领法务部连夜整理十七套证据资料递交有关部门核查，最后同行以涉嫌恶意竞争被处罚金三千万，那一年庆功宴上，唐胥说，“秦律师是唐氏的基石，秦律师在，唐氏方可无忧。”

时至今日秦区仁仍旧在，可这块基石早已不再是唐氏的基石，现在这块基石是属于叶固淳的。

所以这一局，唐胥必死，唐氏必灭。

至于秦区仁和叶固淳的渊源，最早应追至二十二年前，那年秦区仁二十六岁，法学系硕士毕业，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主攻刑事案件。学法出身对于人性他有自己的一杆秤，他认为，“任何人都无好坏之分，罪大恶极的人也应有求生的权利。”年轻气盛，他挑战的不仅是人性，他挑战的也是内心的某些不甘，他就是要证明，伦理道德面前生命应是平等。他始终相信，“一个人之所以变坏，是因为他的生命里一定经历了非人的遭遇，他们的偏激是时代，是生活，是巨大的不公造成的，谁生来有罪？谁生来凶恶？无非是生活巨大且无休止的锤击慢慢消磨掉了他的人性。”

人生路上始终都只有两个选择，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人性归根到底本就没有区别，好人也有邪念，坏人也常有恻隐，坏人之所以源源不断，是因为生活一遍又一遍的驱赶。若说可怜，他们这类坏人何尝不需要被疼爱？

所以当他看到十恶不赦的人坐在铁栏之内时，他内心翻涌着的是心痛，心痛又一个纯净的灵魂在这世间游走几十载之后终于分崩离析的成了恶人。

基于这种种原因，毕业之后他接的最多案件不是站在原告方如何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置之死地，而是站在被告方尽最大能力帮他们寻求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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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什么浪子回头，也不相信他们会就此变成一个纯善的好人，他只是单纯的给予他们一丝希望，毕竟他们在过去的长久的时间里都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但这样做是有危险的，他立在道德伦理对面强行维权何尝不是在以另一种方式把那些纯善的人驱赶上残恶。试想哪一个受害者家属不想将坏人挫骨扬灰，可偏偏半路杀出一个挡箭牌，他极力维权帮他脱罪，实在是和那坏人蛇鼠一窝的该死。

那是一个夏天的平静早晨，秦区仁如常去律所上班，转角迎面撞上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低头含目，碰撞瞬间也不曾抬头看他一眼，却只听低音缓出，“有人要杀你。”

他莫得一惊，再回头时，那人已经相隔数米，他下意识追过去，“等等”他把手搭在那人肩膀上，那人停了下来，转头瞬间方才抬眸看他，他至今都记得那双眸子眸光似鹰，沉黑似海。

他被那眼神吓到了一时间语塞，缓了两秒方才开口，虽然他极力克制着，但声音难免颤抖，“你刚说什么？”

“有人要杀你，最迟今晚你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话语间那眸子里透射出的笃定如同晴天霹雳，让他惊魂不定。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叶固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