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他说离开是解脱 - 第四十八代明眼人 - 白纸66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51章他说离开是解脱

第51章他说离开是解脱王友良半个小时之后进来,手里拎着几根油条还有一小碗豆腐脑,“小软,我给你买了早餐,你多少吃点。我开出租的时候是这家的常客,他们家的豆腐脑特别好吃,你嘴巴里现在一定苦苦涩涩没味道,吃点有味的。”他笑着边说,边把豆腐脑和油条摆在桌子上。

我笑了笑,没有作声,翻身起来吃。

豆腐脑,味道有点重,但味道很好,我吃了半碗后停下来说,“饱了。”王叔看在眼里,有些欣慰,而我看着他,却.

“王叔,想他了就去看他,不要忍着。”那日饭后,我靠在床上,和他聊天。

他笑了笑,把早饭收拾好放在一旁,只回了两个字:“再说……”表情勉强。我知道他是在敷衍我。

我正了正身子,坐直了些,他看着我,知道我有话要说,便也正了正身子,悉听我说。

是缓了一会儿,像是回想,又像是提了几分勇气,才开口:“我是外婆带大的,带到7岁,7岁之前我很快乐,常常笑。后来外婆走了,我便跟她一起生活,她对我很冷淡,我们几乎没交流,我从来不喊他妈妈,她也从不强求我。”我说的简单,仿佛只有越简单,心里划过的痕迹才会越轻,疼痛感才会越小。

他脸上的笑随着我的话越来越浅,反倒我脸上的笑越来越深,像是我偷了他的。

“我坐过三年牢,牢里的日子很辛苦,受了很多伤,有些是别人打的,有些是自己故意弄的。”我把目光垂下来,落在手臂那条伤疤上,它像是书,内容是关于黎一的,关于城柯哥的,自然也是关于我的。

“在那段时间,我很希望她能去看我,说说安慰的话,哪怕只是笑一笑都好。可是……她从来不来。我等啊等,越等心里的怨气越重,后来我发誓,有朝一日哪怕她来了,我也不见了,哪怕出狱了,也和她形同陌路。”我停下来,表情里是无奈和悲痛,时至今日,我仍是不能释怀。

“但后来,她死了。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前段时间,我见到了她生前的朋友,他说……她每个星期都会去监狱,只是……只把车停在监狱门口从不进去。他说,她害怕。”

“别人不懂她在害怕什么,起初我也不懂。但后来,是王叔,是你让我突然懂了。或许她和你一样,她害怕见我,害怕看到我受伤,害怕看到我活的不人不鬼,也害怕不能忍受分开。”我看向他,他的满是皱纹的眼角微微浸着湿气。

“现在她死了,她再也没办法补救这份情感……她应该多来看看我,这样……对她,对我,都是好的。”这是我的心里话,从未对别人说起过的心里话。

他拭了拭眼角,又挤出一抹苦笑,“王叔一把年纪了,怎么会不懂……其实……留的感情越少,有一天我走了,他的伤心才会少,不是吗?只要他过得好,我怎么样都行……”

“走的时候?”似是有道闪电,突然穿脑而过。

“嗯,走的时候。”他停下来,再开口时他转了话题,“说了这么多,好好睡一觉,医生说你身体素质很差,这段时间要听话,好好养身体。”他拍拍我的手,不准备再多说,起身的时候动作有点慢,似是身上压了很沉的东西,眼睛虚虚晃晃的闪躲着,“我去透透气……烟瘾犯了。”是借口,我听得出来这是借口,但我没阻拦。

门关上了,我脑海里是那句,“走的时候……”难道,王友良知道自己要……难道……她也知道.我不敢想。

我起身下床,没顾上穿鞋子就跑了出去,从病房到楼道尽头,最后在楼梯口看到他。他正坐在楼道抽烟,头从肩膀没下去,垂的很低。

“王叔……”我轻声喊他,他惊的回头,又慌忙擦着脸,我知道他哭了。

“有风……”他笑着,他不知道那笑有多苦涩,“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快回去……鞋子呢?怎么鞋子都不穿?走走,快回病房。”他推我往回走,我站定不动,眼泪刷的下来。

“王叔,你是不是想自杀?”

“说……说什么呢……”他低下头,把烟头捻灭在地上,又抽了抽鼻子。

“是不是”我哭着,我感觉不到眼泪流,只知道全身都在颤抖。

“先回屋,地上凉。”他拉开楼道安全门,我赤脚走在地上,我的心是麻木的,感知不到冷。

回到病房,他扶我躺下,又帮我把被子盖好,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我接过来握在手里,他坐在椅子上等我平复,屋内安静的只能听到我一声一声的抽泣声,那声音响了很久,但终于还是归了平静。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从开始的愁眉不展慢慢聊到容色泛笑,他讲述他的六年:

六年前,我和妻子离婚,我是四十二岁时老来得子,那年小壤才12岁。

离婚是我提出来的,离婚时小壤不知道,我是在离婚后的一周搬出来的,当时小壤住校,每个周末才回家。

我一声不吭就走了,所以他怨我,甚至恨我,我都理解。

离婚后我两年没回去过,换了手机号,卖了房子,踏踏实实当了一名出租车司机。有时候啊,我特别希望,他能突然钻进我的车里,或许就是希望这样,才选了这个行当吧。

离婚后第三年的五月份我回去过一次,敲门,开门的是小壤,看到我的时候,小壤楞住了,随后是一声“砰”的关门声,他没让我进屋,甚至没跟我说一句话。

是我活该,怨不得小壤。

那天走后,我们再没见过。偶尔开车开累了,我就去他学校门口停一会儿,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出出进进,我努力的想找到他,看的眼睛累了,心也累了,就是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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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见小壤是五个月前,在江城大学门口,我看着他拉着一个女孩的手走出来,小姑娘笑着,瘦瘦的,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姑娘,那一刻我的心啊突然踏实了,我们家小壤长大了。

……

我问他,“为什么要离婚?”

他苦苦的笑了一下,摇摇头,说:“其实三年前我就该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又多活了三年,但没想到……”

我细细地听。

“六年前我查出了癌症,医生说最多还有两年的时间。我当时蒙了,脑子一片空白,事后我第一想到的就是最大程度的减少他们的痛苦,与其花光家里所有的钱,让他们看着我走,不如我一个人。那两年我一边跑出租一边治病,没想到竟然癌细胞控制住了。”

“这不是好事?”我附和道。

“是啊,是好事,让我又多活了几年。可……两个月前复查,发现癌细胞又扩散了。这几年我存了一些钱,是给小壤存的,我不想动了,既然早晚都是死,不如就自己去吧。”他似是叹了口气,但不明显。语气里大多是释怀,但也满怀遗憾。

我在片刻之后开口,“王叔……就算为了我,可不可以……不要死。”我拉着他的手,这是我第二次哀求一个人不要死。

他看着我,没有点头应,而是把另一只手搭在我的手上,慢慢把我握着的手抽出去,“强留下也是痛苦,你懂吗孩子?对我们而言,离开是……解脱。”

离开是解脱.

他说离开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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