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我原谅你

第56章我原谅你

我从学校门口打车去了医院，这个时间王叔大概快好了，我不放心。到医院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他，“王叔，你在哪儿？”

“不用过来，我一个人可以。”

“我已经到了。”

“你这孩子……我在四楼，第三诊室，出电梯右手边。”

“好，我马上上来。”

病房外，王叔还在等号，诊室外的人很多，大都一脸愁容，我看着，不由的看出了神。

“王友良请到三诊室就诊。”播音器传出王叔的名字，我扶着他进去，里面的医生低着头，带着口罩，我把王叔扶到座位上，“癌细胞扩散，已经到了晚期，药物治疗……”

我的神经随着他的声音出来“嗡”的一声，像被电击了一样麻木，随后大脑一片空白。

这声音，这声音……

我不敢相信，我的呼吸像是停滞了微不可闻的输送着稀薄的氧气，慢慢的窒息感越来越重，他一直没有抬头看我，他变得冷漠了，以前他对病人……

“城柯哥……”良久后，我终于试着喊出了他的名字，眼泪已经把他破碎的看不出样子，他抬头看我，久久未语。

“这是药单，去拿药吧。”时间似是过了很久，他在我眼泪流出来的瞬间，说道。

他还是不原谅我。

“我是温软……温软……”我重复自己的名字，如果我是善言的人，我不会只提一个让他讨厌的名字。

但我不善，这一刻，我不知道除了说自己的名字，还能如何介绍自己。

一旁的王叔，有点不知所措。

“还有很多人等。”他伸手按下播音器，“田付娟请到三诊室就诊。”

有人推门进来，王叔拉着我走出诊室，诊室外的人看着我哭的伤心，纷纷露出同情的眼神，那眼神在我身上停留的不久，最后都汇集在王叔身上。

我伏在王叔肩膀，哭了很久，而后又笑，应该高兴的，老天让我找到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孩子……你怎么了？”王叔拍着我的肩膀一头雾水的问。

“没事……”我挤出笑来，我知道此时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否则王叔也不会那么神色勘怜的看着我。

他没有多问，只说，“没事就好。”

“王叔，你先回去休息吧。”取完药，我让王叔先回去休息。

“你……”王叔看看我，又看看第三诊室。

我点点头，“嗯，我等他。”

……

那天我在三诊室门口坐了两个半小时，从下午两点，一直等到他下午四点半下班。

在这几个小时里，我练习了很多话，道歉的话，要解释的话，恳求他原谅的话，很多很多，多到脑子似乎快要装不下了，胀胀的疼。

四点一刻，在最后一名患者走出来后的十分钟，他推门出来，换了便装，是一件灰色风衣，及膝长，原是挺拔的身姿竟弯屡了几分，整个人带着一丝颓气。

见他出来，我连忙站起身来，“城柯哥。”

他看了我一眼，那眸光无关恨，无关厌烦，都是疲惫。

他比以前瘦了，看上去也老了许多，整个人是颓惫的。

错身而过，他当我是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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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追上去“城柯哥……”我拉住他的胳膊。他停下来，转头看我。

“我今天很累。”他压低了眉心，是的，他看上去真的很累，不是搪塞。

我没再开口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他去分诊台签了几份病例，又到住院部查看了两个病房，最后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他走到一辆银色大众车旁边停下来，我也停下来。良久，他转过身来，“黎一的死不关你的事，你把她忘了，也把我忘了，就当从没认识过。”说这话的时候，他眸光里是平淡的，声音也淡如流水。

忘记？如何忘记……

“城柯哥……我……”眼泪掉下来，抑制不住的掉下来。

“以前的顾城柯……已经死了。”他打断我的话，用冰冷的眸光看着我，“如果你只是为了要一句原谅，那我告诉你：我原谅你。以后不要再来医院。”

我的身体像是僵住了，我曾想过无数种道歉的方式，哪怕抱着他歇斯底里都好，可……他那么轻易的说出了原谅。我把所有的感情出口都打开了，却突然被巨石封堵，是压抑，是梗塞，是无话可说，就连眼泪也被憋在了心里。

这感觉让人窒息。

他开门上了车，我看到他把车钥匙插在方向盘一侧之后停了下来，一秒，两秒，三秒，我看着车窗缓缓落下来，似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他没看我，眸光定在前方，“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忘了，你也该忘了。”说完，我听到一阵油门声，然后车子在不远处转了个弯，消失了。

我在停车场呆了很久，昏暗的灯光下，心里是一阵阵的空洞，忘了，如何忘了……我不信，我无论如何都不信，不信他能忘了黎一……

我后知后觉的从地下停车场追出来，他早已消失无踪。晚7点，夜色茫茫，路灯摇曳，瑟瑟的风吹的人发抖，我站在寒冷里努力克制情感的波动，像个无家可归的人在路上游荡了很久。

最后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育山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