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他叫顾城柯

第18章他叫顾城柯翌日，我如时去往医务室，这几日我没有再碰到那群人，身上的伤在药物治疗和自我修复间渐渐痊愈。

医务室里仍旧是他孤身一人，今天他似乎清闲，没有摆弄那些瓶瓶罐罐，而是坐在桌前安静的看书，临床医学类的书。

见我进来，他把书合上，示意我坐，然后起身去一旁的药架准备药液。

我坐在床边等待，空气静谧：“她犯了什么错？”我问。

他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他没听到，“她能经常过来看你吗？”我的年龄大概阻挡了对事情合理性的判断，否则我不会这样问，她怎么可能经常来看他呢。

“我倒不希望她来。”他回头看看我，这次唇边没有笑。

“为什么？”

“因为会和你一样。我不希望她受伤。”他说的轻巧，我却听的心酸。

“她知道我在陪她就好。”他把药液用医用托盘托过来，三大瓶药液，正常速度，2个小时就好了。可他还是同狱警说：“四个小时后来带她吧。”

16岁的年纪，我还不懂感情如何才算深刻，但在那一刻我似乎有点懂了。

“她长什么样子？”我突然想见见这个那么不幸又那么幸运的女孩。

他在扎好针，又抬头检查了一番输液滴管以后，掏出手机来。手机屏幕上那女孩长发披肩，笑容怡然，嘴角两个梨涡一深一浅的点缀着那笑，于是那笑容便更加让人着迷了。

“她叫黎一，我们是高中同学，一起报考了医学专业，一起毕业，一起参加工作，如果不是那场医疗事故，我们现在估计已经结婚了，宝宝估计会喊爸爸妈妈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笑着的，笑的勉强且苦涩。

“好啦，不说了，你睡会儿吧……”他话没说完，起身离开了。

他不想说了，独留一个想听故事的我……

我躺在床上，看着药液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数着：“一滴，两滴，三滴……”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蒙中我看到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她穿着一身素衣拉着男子的手，那男人在笑，她也在笑，笑容里那浅浅的梨涡慢慢深陷，她说：“我们一起考大学，考医师。”男子回：“你考哪儿，我考哪儿。”

我在梦里看到了一场美好的爱情，醒来时却看到一对低声啜泣的男女。

“为什么拒绝省里的工作，我不要你在这儿，我不需要你陪，我要你开开心心的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我们结束了，结束了懂吗？”女人低声啜泣道。

“怎么结束，你告诉我怎么结束，我们在一起十二年，十二年我的世界只有你，怎么结束啊，结束不了的。”他把她抱在怀里，她在他怀里啜泣，他也泪眼模糊。

“我已经废了，我做不了医生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甚至已经忘了该怎么笑了，我不是以前的我了。忘了我好吗？忘了我吧城柯。”她央求他。

他摇头，把她揽得更紧：“你一天在这儿，我陪你一天，你十年在这儿，我陪你十年。不做医生就不做医生，我养你，我养得起你。”

“城柯，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你今年已经三十四岁了，你不能再为我浪费时间，你知道吗？”

“你觉得没有你，我能做什么？做什么不是浪费？”他握着她的肩膀，四目相对，他懂她的担忧。

“城柯……”她无话可说了，他抱着她，轻拍她的背，他呢喃着：“就让我陪着你……”。

此生如果有人这样待我，该多好……

他在她情绪稍作平复的时候扶她躺下。这才发现，我见过她，昨晚一起熬夜做工的六七个人里有她。

她来这儿莫非也受伤了？我微眯着眼看她，只看到他右手抚着她的额头，左手拉着她的手，轻柔的眼神似乎可以融化一切。

羡慕。羡慕黎一，也羡慕他。

我闭上眼，我慢慢的均匀的呼吸着，我看到骑单车的少年冲我笑，曾几何时我也短暂的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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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坠入梦境，我梦到外婆，梦到金沙滩，梦到桃花路，也梦到了她。

她已经连续17天没来看我。我不期待她来看我，但不知为何总是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再次醒来是他喊我，他说：“小朋友，醒醒，狱警快来了。”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吓到我。

我睁开眼，我看他，又看看一旁的病床，一旁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虽然长发被剪短，虽然面色苍白，虽然闭着眼睡着，但我还是知道她是谁。但我没问，我假装是一个不会洞察世事的小孩“嗯”了一声。

临下床的时候，我同他讲：“我叫温软。”

他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顾城柯”，他亦介绍自己。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从交换名字之后开始改变的，从那以后他不再喊我小朋友，他像对待大人一样同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