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番外之初恋篇
第128章番外之初恋篇
喜欢夜寻,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我年幼的时候就同如今的曦玥一般,活在一个真空的世界中,没同几个活人相处过。
除了自己家里的人,便还认过一个妹妹,落灵儿,死了。
我还救过一团诡异的黑色物体,曦玥,没几天就消失了,待我成年才再遇上。
再然后便是被一个人从松鼠洞中抱出来,那就是夜寻。
他是我结交的人中,唯一一个正常些的,而且,他还很好看。
可惜,千溯来接我之后,他就不见了。像是片雪,冬天走了,就再看不到他了。
而我却会常常想念他,莫名其妙的。
那个时候我按着魔界的年龄,正值情窦初开的旺季,可叹的是我因为没在母体中待够时间,身子发育依旧是格外缓慢,看上去若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遂而当我在感时伤春地发了一天的呆后,下定决心向千溯摊牌,沉沉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时,千溯神色陡然滞了一下,随即微微敛起眉,沉吟半晌,才有点小心翼翼又有点复杂道:“莫离?”
我一怔,怎么能同他扯上关系?
他眉间凝滞一缓,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莫离年轻风流的那段时间还是个恋童癖,勾引了不少小女孩,害的家中有女孩的家长人人自危。
我心里微妙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要将夜寻的名字说出来了。
只不过经由千溯这么一提醒,我才想到,虽然我时时都会想念夜寻,但他似乎压根不会理我。过往的时候他甚至于戏耍着整我来的,害我吃了断肠草,差点疼死过去。还有几次要把我丢掉,若不是我英明机智,早被他甩开了。
但我想他的时候,却不会记着这些,我觉着他很好,是有的时候他躺在光影斑驳的树下,眸光沉静几近空灵,偶尔会落在我身上。虽然当时以为他的神情冷清入骨,事后回想却记不得那些冷清。记忆画面衬着阳光,给我一份格外温柔的触感。
恍似那个时候,他就是以温柔的眸光看着我的。
我以为,他是很温柔的。
再然后,我自己埋头学了几首风骚的诗,想着到时候再见到他,我就念给他听,显得我多成熟老道。又或者得了他消息给他寄过去,显得我多矜持委婉。
于是千溯看公文,我就写情诗,正儿八经地端坐着写。
他偶尔会懒懒睇眸扫我一眼,不晓为何,一次便开了口,似笑非笑地让我念。
我点点头,正儿八经地放下笔,正儿八经地开始摇头晃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谦谦君子,淑女好逑……”
“情诗?你写给你那心上人的?”
我脸上发热,没吭声。
他抬眸瞅我一眼,笑一声,再道:“然而,你这么写是不对的,你现在还不是淑女,是幼女。”
我想了想,总觉着有点不对:“这个,改了是不是奇怪了些?”
他慢条斯理地又批示完了一张公文,丢到一边:“情诗这个东西,总归该贴合实际一点才行。你说淑女,人家收了信约莫是想不到你头上的。倘若加的是幼女,嗯,他想必也就记起自己犯下的罪孽了。”
我细思之下觉得分外在理,大笔一挥,改了。
这情诗后来落在千溯书房,忘了收回来,一回木槿玩闹,不晓得怎么将之翻了出来。
她肉嫩的手,气呼呼地抓住那张薄纸,冲到了我的寝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姑姑,怎么办,有人陷害我。”
我立马过去将之抱起来,还未来得及哄,便被那一张纸上的被泪滴晕开的墨迹吓了一跳,心不在焉且微微难过地直瞅着那纸:“怎……么了?”
她手指大力地戳了几下“幼女”二字,眼泪吧嗒得更加厉害了:“姑姑,我的清白算完了……我真没给人写过这诗的。”
我:“……”
事后,千溯晃悠悠地过来一趟,那张惹哭木槿的情诗也随之再度消匿了踪影。
我心累地问他放哪儿去了,他说,成长的痕迹嘛,得好生收着。
我默默地在心里骂了他千遍。
闹出的笑话愈多,各种各样的事辅助着让我无法遗忘,遂而便让我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在那些见不到夜寻的漫长岁月中,也将之深刻地记了下来。
记到后头,记不得他原本冷清的性子,反而觉着他是个温柔的人,会像千溯那样哄我,会轻而易举地化去我心口的悲伤。
像是一缕月光,淡而温柔。
再后来,我当真就找到了他。
但是他那个时候既不打算跟我说话,也不打算同我有半点交集,两手扶了将合的门扉,很是直截了对着挡住门的我平淡道:“嗯,走开些。”
“……”
想象都是骗人的,他至多是一捧冰,还是直接往人心窝里头灌的那种。
现实就是能骨感至此……
然后我才算彻底回忆起来,夜寻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虽然,再遇他时,他的清冷,我仍是觉着熟悉。那个时候毕竟年少,不懂得所谓矜持,我想我想念了他这般久,再见到了自然要同他更亲密一些才好。不至于会小鹿乱跳芳心涌动,一来是那个时候,我这个芽还没有完全开窍,二来我那个时候一直以为我待在夜寻身边是两个人彼此祸害着的。就像他风轻云淡同我道断肠草是能吃的,待我咽下去,他才说,只是吃了会死人一样。
我同他从本质上处不来,也不晓得为何两人就一直这么扭曲地在一起了,我总被他嫌弃着。
不过那个时候人傻,就算知道人家不待见我,我觉着他好歹是为我留下了,也总是乐呵呵地凑上去。
一回见着木槿和他家那小果子和谐地挤作一堆看斗鸡,嘻嘻哈哈。我艳羡之余,便格外有行动力,拎了两斗鸡,去了夜寻的院落。
犹记得当时夜寻的表情,如此的耐人寻味,语态依旧风轻云淡,款款道:“你这是作甚?”
一只脖颈后秃了毛的斗鸡倨傲地伸长了脖子,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