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拜访
王三李慕走后,林花站于王祝对面,怯怯开口,“公子,其实我也没说什么……”
王祝点点头,“我知道。屋内可还有水?”
“你从山上带来的水吗?”
“嗯。”
林花扭头欲行,顿了顿脚步转了回来,脸上写满忧虑,“公子莫非你真的病了?”
王祝略一颔首不语,擦身而过,踱步到屋内喝水去了,徒留林花站在后院皱眉沉思。
公子一定是病了。
林花边深思边走到书摊内,只见一杏红身影走进铺子内,林花回过神,忙迎了进去,“悦儿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此取书,也来看看你,不知王公子在否?”悦儿声音柔柔,盈盈秋波似是不经意落向后院,林花顺着悦儿的目光望去,下意识道,“公子现在在他自己的屋内,可要我去叫他?”
悦儿含笑,眸光流转,“那就劳烦林花妹妹了。”
林花在门口敲了敲门,门内没什么动静,不一会儿门便开了,林花赶在王祝挑眉前快速说道,“悦儿姐来了来找你的书准备好了吗?”
王祝面无表情地扫了林花一眼,从她身边走过,信步踱至悦儿跟前,略一施礼,“书已备好,今日可是来取的?”
悦儿颔首,笑语盈盈,“不知可否坐下谈谈?”
“若姑娘有空,再好不过。”
悦儿与王祝落座后,闲聊片刻,无非旁敲侧击王祝来历家庭背景以及收支状况,久而久之便成了户口调查,王祝轻松应对,不愿回答的,则装作未闻,悦儿也并不强求,两人相谈倒也还算愉快,聊了一会儿,悦儿觉口中干渴,下意识便使唤身旁林花道,“给我沏杯茶来。”
林花微怔,见悦儿口气自然大方,便知在家中她也应为如此,起身欲往厨房走去,被王祝淡淡叫住,“等等,”王祝把视线转向悦儿,语气还是一派古井无波,“姑娘蕙质兰心,想来必定泡的一手好茶,不知王竹是否有幸能品评一二?”
悦儿此刻方觉作为客人对主人这般颐指气使难免有些失了礼数,羞赧起身,听闻王祝这般说来,面上更是绯红一片,“悦儿失礼了,若王公子不嫌弃,悦儿倒是很乐意为公子沏茶的。”
“荣幸之至。”
悦儿红着面在林花的带领下到了厨房,一起泡起了茶,一同端了上来,两人聊天内容渐渐不限于售书,套话方面,开始渐渐涉及诗画国事,聊天渐臻佳境,林花坐在一边,费神听了半晌,愣是没听懂,悻悻然起身,搬了张小板凳坐到书摊前乘凉去了,隐隐约约只听得两人的聊天内容变成了“公子如此高瞻远瞩可有入朝做官的念头”“不知公子对于赵国苍国边境异动有什么看法”以及“公子是如何看待女子有才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林花时不时侧目两人,心中憋屈苦闷,却不知如何排挤,只得取了身边一本书,拿来扇风,舒一口浊气。
王祝望向悦儿的目光有些莫测,“国与国之间本就是君王决策之事,我们这类平民无非在战火延伸至京都之前于市井茶馆聊天舒闷,忧国忧民罢了,这类异动还是由赵国将领们来思考更加靠谱一些。”
悦儿对于王祝此番答话完全不吃惊,抿唇一笑道,“王公子果然是个真性情之人,洒脱中不乏睿智,难道真的从未考虑过入朝为仕?”
王祝摇首,起身望向蹲坐在门口的林花,只见林花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抿唇皱眉,一派思索国家大事的模样,没有打扰,端着茶碗欲到厨房再斟一杯,悦儿伸手想从王祝手中接过茶碗,“我替公子沏茶吧。”
王祝侧身避过,淡淡道,“王竹自己来便行,姑娘好意王竹心领了。”
悦儿缩回了手,大大方方一笑,“举手之劳罢了。”
不一会儿王祝便走了出来,坐于悦儿对面,“久等了。”
“无妨,不知方才聊到哪儿了?”
王祝端着茶碗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盖儿,“前言再叙也颇为无趣,不知姑娘今日可要将书带走?”
悦儿表情凝滞了片刻,旋即恢复笑意,“今日悦儿来得匆忙,忘记带随从了,下次来取,可好?”
王祝心下挑眉,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自然可以。”
“悦儿在此谢过王公子了,叨扰多时,悦儿告辞。”悦儿盈盈起身,雪肤花貌配上面颊浅浅红晕,如同一朵月季般清馨纯净,娇媚可人,王祝神色不变,“姑娘慢走。”
悦儿走了几步,忽见林花蹲坐于书摊口,回眸望向王祝,神色略带迟疑,王祝觉察到悦儿审视的目光,回视以迎,“姑娘还有何事?”
悦儿摇首,片刻才道,“只是忘了与林花妹妹告辞,因而有些羞惭。”
王祝点头以示理解,回身走进后院,“悦儿姑娘慢走。”
悦儿入水秋波凝视王竹如修竹般的身影消失于尽处,走出书摊,芊芊细指点了点林花肩头,林花回过神来看向悦儿,悦儿笑得动听,“林花妹妹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林花想了想,下意识地看了悦儿几眼,并未答话,垂首直勾勾盯着脚尖,良久才道,“悦儿姐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罢?”
悦儿一怔,旋即点了点头,未语,只觉林花还有话要说,静静在林花边上小凳坐下,等了半晌不见林花言语,只好问道,“怎么了?”
林花摇摇头,“没什么。”
悦儿眸光流转,似是想到什么,素手抚上林花搁在膝上的手,含笑道,“林花妹妹这般贴心善良,不知可有婚配了?”
林花一下子便想到了独孤农夫和他的酒坛不得不说的事,苦着脸,“原先是有机会的……只是后来……”
“从何说起呢?”
“前些日子,镇上的一个大哥给我介绍了一个,是个卖烧饼的,原本谈得不错,谁知喝了几碗酒酒品太差,逢人便打骂,脾气不太行,被公子教训跑了,现在还没有合适的呢。”提起独孤农夫,林花便忍不住叹气,悦儿听到打骂二字,一下子便跳了起来,语气颇为惊奇愤懑,“打骂如何使得?娶妻又不是当牛做马的,如此粗鲁之人不嫁也罢!林花妹妹你可伤着哪里了?”
林花羞赧地一笑,“没有什么伤,就是跌倒时手肘子蹭破了皮,现在也已经不疼了。”
悦儿不信,执意要看,口中还忿忿道,“京城脚下竟有这样的人……”
林花拗不过悦儿,挽起了袖子,悦儿见林花手肘伤口已经结痂,舒了口气,“好在已快痊愈了,若是伤得重些,我也要替你去讨个公道回来……”
林花眼眶有些湿润,侧身不看悦儿,悦儿沉浸在对林花手肘的疼惜中半天没有抬头,良久林花才重新转回来,笑得嘿嘿的,“悦儿姐呢?几时嫁出去?”
悦儿不想这问题竟重新丢还给了自己,一朵红云飞上面颊,垂了杏眼,不说话,饶是林花怎么询问怎么调笑就是不开口,半天才道,“我……还没呢。”
“那悦儿姐可有喜欢的人了?”
悦儿垂眸想了想,余光里见林花满脸堆笑促狭之意满满,忍不住啐了一口,“你这妮子……”眸光盈转,忽的想起了什么,试探问道,“林花妹妹呢?可有意中人了?”
“再过几日也许就会有了吧,”林花垂眸,“那位大哥说还会为我介绍的,到时候我就有意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