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任烟烟没想到站在门口的会是晁方,她垂眸轻嗽一声,尴尬不已地往后退上一小步。
“廷津,你不是同你朋友在一起玩吗?”
晁方见到任烟烟脸上一瞬僵硬的笑容,亦觉无措,他心不在焉地答声嗯,站在原地鼓足勇气道:“烟烟,我有话想同你说。”
平心而论,任烟烟这时候没心思同晁方交谈,不过她想上次西市的事情十分尴尬,现在是个把话说开的机会,便点了点头。
“快请进。”
任烟烟微笑一语,将晁方请进房间。茶楼为方便人谈话,在房里放了道屏风,任烟烟和晁方坐在在窗前的茶桌边聊天,阿碧便推开屏风,自己敛手候在外侧听候吩咐。
窗户关上,外间吵闹尽消,任烟烟手把茶盏轻啜茶汤,但听晁方有何话要说。
晁方穿着月白衣裳,带着白玉雕的发冠腰带。他低头沉默半晌,温温吞吞地道:“烟烟,上次我没有保护好你,所以这些时日,我……我无颜见你。”
任烟烟早猜到晁方会提到西市那天,晁方优柔秀气,总是一副温润儒雅,风度翩翩的模样,任烟烟眸光轻漾,轻声道:“廷津,那事情是武家谋划的,与你没有关系。你不必自责。”
晁方摇头,“可如果那天不是我找你一起去西市,你也不会……”
“那天是我自己要和你走的,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任烟烟平静地打断晁方,晁方擡眸觑任烟烟一眼,有些讶异她的的冷静。
晁方摸不透任烟烟的心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他无所适从地轻撚下手指,道:“烟烟,你今日对我这么生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晁方温柔,但不谙世事,任烟烟微微皱眉,心头略感无力。
“廷津,你的那些朋友与我不是一路人。无事且生三分非,你在那些人面前直呼我小名,我能够怎么办?”
晁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刚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与那些人也不过是面上往来,你既然有顾虑,以后我不与他们搅在一起便是。”
任烟烟听着晁方小心翼翼的语气忍不住叹气。
“廷津,你与谁交朋友不必过问我的意见,你能和我来往,同样也能与他们来往。我和阿越以前当你是朋友,以后也一样当你是朋友,君子和而不同,这不算什么大事。”
“西市只是个意外,你不要介怀,更不要觉得抱歉。”
虽然任烟烟说两人情谊一切如旧,可晁方听着不是滋味。
他不想成为任烟烟朋友里普普通通的一个,他想成为她心里独一无二的存在。以前,他觉得自己离那特殊的位置很近,但是现在,他察觉到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正在往后退。
是不是这些时日,自己如果不像这样软弱逃避,便不会如此呢?
晁方懊悔不已,脸色也跟着变得沉峻。
“好,西市那天的事情我们就此揭过,以后谁也不提。”
“可是我想你知道,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是拼却性命也不会让武家的人欺负你!”
晁方忽然有些激动,可任烟烟已经厌倦了晁方的优柔寡断,语焉不详。
她想,且莫说他不可能回到那一天,也不可能再有一次机会,就是一切真如他说的那样,他和她也依旧会是如今这副模样。
因为早在那天之前他就已经一次次放走了机会,比如说在崔砚池出现之前,比如说在得知她婚讯的那一刻,比如说在她对崔砚池心灰意冷的时候。
“廷津,我被身边的人保护得很好。”
茶盏里的茶水已经失了温度,晁方即使懦弱迟疑,却始终真挚赤诚,任烟烟垂下眼眸,不想给晁方难堪,也不想伤害他。
“你的深情厚谊,我始终感激珍重。”
晁方不知道任烟烟和崔砚池经历了些什么,所以他到现在为止还以为任烟烟依旧厌恶崔砚池。
在他心里,只要她还不属于崔砚池,自己就还有可能是赢家。
他将任烟烟的回绝理解成失望,理解成对他不够勇敢的惩罚。
“烟烟,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那样丢下你,也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苦楚。”
晁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出局,而只是觉得任烟烟在责备他这些时日的不闻不问,他诚恳地同任烟烟许诺,想到自己应该显示出些英雄气概,好让她相信自己是真的下了决心改变,便在说话的同时大着胆子握向了她的手。
任烟烟吓了一跳,慌忙躲开。
“晁方!”
任烟烟猛地站起身,几乎不敢相信向来举止端方的晁方会做出这样无礼鲁莽的举动。她光顾着躲,抽手之时不察带翻了茶盏,茶盏摔到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到有几些刺耳的声响。
阿碧听到声音,从屏风后面探出头察看动静,任烟烟花容失色地站在桌边,她意识到情况不对,不由变了脸色。
气氛刹那死寂,任烟烟收敛心神,故作镇定地吩咐阿碧道:“没什么,把碎片收拾了。”
阿碧反应敏锐,晓得这时该自己装傻,便快步走到那几片碎瓷前蹲下,装出副专心致志的模样收拾。
任烟烟讷讷站在原地,心慌得乱跳。晁方刚刚也是头脑一热,事情好像闹得有些难以收场,他羞惭万分地坐在桌前,低着头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样处理局面。
“娘子,大人到了。”
恰在此时,婉儿轻敲房门,带来了崔砚池。崔砚池进到房中,阿碧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收拾好了碎片便马上溜之大吉,婉儿注意到阿碧的脸色,机灵地跟着退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任烟烟没做任何不妥的事情,但见到阿碧婉儿这小心谨慎的样子,没来由地直觉心虚。
方才在门外,婉儿便和崔砚池说过晁方正在里面和任烟烟谈话。崔砚池绕过屏风走到里间,任烟烟与晁方一站一立,神色皆是不大自在,他瞧一眼任烟烟,再扫一眼晁方,心头便有了料想。
虽然崔砚池看向任烟烟这一眼里没有猜疑不满,只是有些疑惑不解,任烟烟却仍是被他看得感觉不安。
“你怎么才来?”